蝴蝶牌縫紉機（第1頁）

這邊林秀英和趙小霜做好了晚飯，那邊李師傅已經和周翊凡一塊把屋子里邊刮了大白，屋里本身墻面沒有那么平整，李師傅用石灰膏仔細地把墻面補平了才上的膩子，現在屋里看著比之前亮堂不少，而且平整細膩的墻面讓整個屋子看著比之前大了很多。

雖不至于有翻天覆地的變化，卻也完全改變了“精神面貌”。

李師傅和林家兩兄弟身上已經粘滿了白色的膩子，周翊凡雖然只負責了一塊墻面，但頭發(fā)上和褲子上也粘了不少白色，甚至臉上也掛了一道。

趙小霜基本上每次見周翊凡都是在醫(yī)院，從來都是穿著干凈的白大褂，偶爾帶著口罩，只露出一雙灰褐色的眼睛，身上散發(fā)著淡淡的消毒水味兒，一副冰冰冷冷生人勿近的樣子。

可從來沒見他這樣“邋遢”過，趙小霜端著菜過來喊他們吃飯，看到幾個人這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

屋子里還得晾一晾通個風，林秀英和趙小霜直接把桌子挪到了院子里，給桌子上點了煤油燈，又去拿碗筷。

下午做窗戶刮大白的幾個人去院子里洗了洗手，又大概抹了把臉，洗去了臉上的塵土和膩子膏，李師傅想把窗戶安裝完再吃飯，被林建華直接按在了飯桌前。

“吃完再安，吃完再安，天都黑了，人都餓暈了。

”中午吃完飯他們就沒有休息，緊趕慢趕地裝好了玻璃窗，又修補了墻體和墻面，還刮了大白，雖然現在已經快八點了，但一下午能做這么多事情也是李師傅沒想到的，到底人多力量大，還有周翊凡這個手巧心細的在這兒幫忙，效率真是高了不止一點。

兩個小徒弟今天跟著忙上忙下，又是和膩子又是打磨木板的，現在兩個人也灰頭土臉的了，林秀英把白菜燉豆腐的砂鍋端上桌，又招呼兩個小徒弟洗手吃飯，但他倆還在處理一些邊邊角角的膩子，那認真勁兒上來了，對大家叫他們吃飯的聲音是充耳不聞。

這個時候菜團子也蒸好了，趙小霜找了個大一點的盤子，把菜團子摞著碼上去，她這一次蒸了兩層，一共有二十來個，她做的團子個頭大，一般吃兩個就頂管飽了，剩下的還能給工人們帶兩個回去吃。

趙小霜照例撈了一些糖醋蘿卜丁給大家吃，蘿卜丁腌了兩天，正是最入味最好吃的時候，比帶到廠里的那一批更酸爽可口，趙小霜準備給周翊凡和李師傅都帶一些回去，以感謝他們今天的勞動。

兩個小徒弟也終于收拾完了東西，出來洗手洗臉，忙碌了一整天的大家終于陸陸續(xù)續(xù)坐下來吃晚飯了。

油滋啦薺菜團子剛剛出鍋，還騰騰地冒著熱氣兒，因為加了白面又發(fā)酵過，團子的表面金黃光滑，按下去很快又能回彈。

咬上一大口，面團厚實蓬松，餡料豐富多汁，薺菜的脆嫩清爽配上豬油渣的酥脆焦香，其中還夾雜著軟糯的香菇丁和吸飽了肉汁的胡蘿卜碎。

幾個人也顧不得剛出鍋的燙手了，直接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剛開始的幾口甚至顧不得好好咀嚼，但肉香下肚，唇齒間又留下了一絲野菜的回甘，讓人忍不住細細品味。

再就上一筷子野蔥雞蛋，雞蛋的蓬松焦香也很好地融合進這場味蕾的盛宴，讓人欲罷不能。

沒想到這野菜團子顏色看著好看，吃起來也如此美味，林建華啊嗚啊嗚地連吃兩個，這才感覺肚子撐了起來，他摸了摸肚子，還想再吃一個，卻怎么都吃不下了，只好盛了一碗奶白的白菜燉豆腐湯順著“溜溜縫兒”。

白菜和粉條都被煮成了半透明的狀態(tài)，已經非常軟爛入味兒，趙小霜晚上的高湯沒有額外調味兒，味道相對中午的面條要淡許多，但卻更凸顯出了雞肉的油香，喝一口濃郁的白湯，夾一筷子顫顫巍巍的白豆腐，再嗦一口粉條，濃郁的口感中帶著清香和菌香，不用怎么咀嚼，軟嫩滑溜的豆腐順著舌頭就滑進了胃里，讓胃立刻感覺到熱乎乎的熨帖。

林家兩兄弟平時下田干的活兒重，李師傅又是常年干這個的，所以對于他們仨來說下午的活兒并不算特別累。

趙小霜尋思周翊凡平時主要在醫(yī)院，應該很少連著干這么長時間的體力活兒，估計都累壞了，結果飯桌上仔細一看，周翊凡的臉上反倒沒有一絲疲色，整個人除了衣服臟臟的，還是精神煥發(fā)，神采奕奕的。

此時正慢條斯理地吃著野蔥雞蛋，感覺到趙小霜的目光，他也看向了趙小霜，平時冰冷的眼睛此時也因為飯菜的騰騰熱氣顯得有些溫柔，讓趙小霜又回憶起下午周翊凡指腹的溫度。

趙小霜趕緊別過眼去，順手給他拿了一個野菜團子：“快吃快吃。

”除了不好意思，趙小霜現在對他更多地是敬佩，這人又是醫(yī)生會給人看病，又會做木工，做飯也利索。

整個人看著高高瘦瘦的，力氣卻不小，一下午這么多的活兒干完一點看不出累來，她要是有這精力，早就把后山的藥材全翻出來賣了。

趙小霜又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兒，她現在還是太矮太瘦了，雖然這個月長了一些脂肪，臉蛋看著圓潤了不少，但肌肉還是差很多的。

她暗自比較著，又多吃了幾筷子雞蛋和豆腐，她也要長高，擁有健壯的身體，才能不再懼怕趙令強的暴力，背得動更多的藥材，做得了更多的醬菜！吃完飯，窗戶的漆和填縫的膩子都干得差不多了，李師傅讓小徒弟打著手電筒，把窗戶用合頁一個一個安好，檢查固定以后，就帶著兩個小徒弟回西順縣了。

周翊凡則幫著把碗筷桌子都收拾干凈，又把碘伏藥瓶、消毒棉球和紗布交給林秀英，告訴她大概的消毒辦法以后，才在夜色中騎著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