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生,初見光明的時刻就是在那年,見到了一個眉眼若桃夭的姑娘,然后拽下了她手中的那支桃花。而后的諸多年歲,那一眼釀成心魔,折磨得他日日夜夜,終不能好眠。
最后他將那個姑娘,拽下了地獄,奢望她稍微喜歡上一點同在地獄裏的他。
可她至死,都是恨著他的。
場記板按下,男主走下樓梯,先和解宴擁抱,恭喜他殺青。
桑暖也把自己氈帽摘下,這帽子她戴著總覺得不舒服。這些日子她的頭發(fā)長了點,她把發(fā)尾扎起來,小心地走下樓梯。
攝影棚裏建的茶樓樓梯是木質(zhì),顯而易見的質(zhì)量不好,桑暖走一格都會擔(dān)心木板會斷裂。解宴在她下來時,自然地伸手,搭了她一把,還輕聲提醒她小心。
為了符合小乞丐的身份,他的手也被故意弄成臟污的模樣,也依舊掩蓋不了五指的骨節(jié)分明,像是精心雕畫出來一般。那只手虛虛地托住她的手腕,隔了一層棉麻布料,她卻依然能感受到他手的溫度。
很冷。
待桑暖走下來后,解宴將手收了回去,整個過程顯得克制有禮。
桑暖也笑著說:“恭喜殺青?!?/p>
劇組嘈雜的聲響裏,她聽到解宴對她說:“我能有一個擁抱嗎?”他的眼神不太對,沈沈的,像浸在墨裏面。
桑暖註意到了,她傾過身,抱了抱他。她對他說:“再見,秦扶風(fēng)?!?/p>
解宴垂下眼,他看到桑暖耳上戴著一排珍珠耳墜,小小的一排,看起來像把小扇子。
一個帶了耳墜的小廝,難怪會被人看出來。
這個擁抱不長久,甚至可以說一觸及離。
有更多的人上來,恭賀這個年輕的影帝又一部電影的完成。
晚上再酒店,桑暖剛敷上面膜,就聽到舒舒在和俞姐通電話,她聽到電話的內(nèi)容,是關(guān)于下個月的工作安排。
“我以為我會有一段休息時間。”桑暖敷著面膜,嘴巴動的幅度極小,聲音也顯得含含糊糊。
舒舒放下電話,說:“會讓你休息的,只不過時間短一點?!?/p>
桑暖已經(jīng)坐回到床、上,她拒絕聽到這個消息。
舒舒把桑暖的衣服拿過來后,和在浴室裏洗臉的桑暖說了一聲后,就出去了。
溫?zé)岬乃鲝闹搁g流過,桑暖擦干凈臉上的水,又拆了一包保shi面膜,才貼上去,就聽到門鈴響。她以為是舒舒忘了拿東西,過去開門。
外面的人不是舒舒。
解宴楞了一下,倒是沒有被這一張白生生的臉嚇到。
他扶了一下眼鏡,問桑暖:“想不想出去吃夜宵?”
桑暖第一次看到他戴眼鏡,細(xì)細(xì)的鏡架撐著金絲邊的鏡框,他抬起眼看她,忽然讓桑暖感到一絲禁欲的色彩。
“請你吃夜宵,好嗎?”他彎起眼,或許是站的位置的關(guān)系,半明半昧的光線中,他眼尾的弧度顯得有點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