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貞眼角余光瞥見兒子林硯小臉微仰,眼神放空,嘴角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她心里咯噔一下,每次硯兒露出這種神情,準沒“平?!笔掳l(fā)生。
果然,林硯的眼睛忽然眨了眨,恢復了清明,他扭過頭,沖著蘇婉貞和阿滿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娘,小妖得手啦!一只肥肥的灰兔子,正在往回趕呢!刺客也抓了一只山雞,快到家了”
“刺客?”蘇婉貞的心猛地一揪,這名字聽著比“小妖”還邪乎!她下意識地接過阿滿抱緊了些,警惕地看向院門方向,“什么刺客?哪來的刺客?”
“刺客,是我養(yǎng)的一只豹子,可聽話了!”
“豹子!你還養(yǎng)豹子了?”蘇婉貞的聲音都拔高了,她更加心驚膽戰(zhàn),“你爹沒有揍你?”她簡直無法想象,丈夫林永年對兒子除了養(yǎng)鷹還養(yǎng)了頭豹子這個事,怎么會沒反應?
林硯還沒來得及解釋,阿滿卻突然停止了扭動,小腦袋刷地轉向院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亮得驚人,小手指著門口,奶聲奶氣地喊:“大貓!娘!大貓貓!”
蘇婉貞順著女兒的手指望去,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只見虛掩的院門縫隙里,悄無聲息地探進一個毛茸茸、碩大的腦袋,嘴里叼著一只山雞。
一雙琥珀色的大眼睛在陰影里閃爍著幽光,帶著野性難馴的冰冷,直勾勾地看向院子里的母女倆。
是豹子!一只活生生的、健碩的豹子!
蘇婉貞瞬間臉色煞白,腿腳發(fā)軟,差點連阿滿都抱不住。
她本能地想尖叫,喉嚨卻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發(fā)不出一點聲音。
“娘!別怕!”林硯沖到母親身邊,抱著她“它是刺客!不咬人的!”
刺客,似乎完全無視了驚恐的蘇婉貞,它龐大的身軀靈活地擠開院門,悄無聲息地踏進了院子。
陽光灑在它油光水滑的皮毛上,玫瑰斑紋如同流動的黃金。
它邁著優(yōu)雅而充滿力量的步伐,徑直朝著樹蔭下的蘇婉貞和阿滿走來,喉嚨里發(fā)出低沉的、呼嚕嚕的聲音,聽起來竟有幾分……慵懶?
它走到離蘇婉貞幾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放下山雞后,用它琥珀色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著這個抱著幼崽、渾身僵硬的人類雌性,以及她懷里那個正瞪大眼睛、毫無懼色地盯著它看的小不點。
阿滿完全被這只“大貓貓”迷住了。她掙脫了母親下意識收緊的手臂,小身子往前傾,興奮地揮舞著小手:“大貓貓!抱抱!阿滿抱抱!”
“阿滿!”蘇婉貞魂都快嚇飛了,想捂住女兒的嘴都來不及。
林硯趕緊走過去,小手放在刺客寬闊的額頭上,輕輕揉了揉:“刺客乖,這是我娘,這是我妹妹阿滿,都是自己人?!?/p>
刺客瞇起了眼睛,主動用腦袋蹭了蹭林硯的小手,那姿態(tài),溫順得與它猛獸的身份格格不入。
蘇婉貞看著這匪夷所思的一幕,再看看懷里躍躍欲試、恨不得立刻撲上去“抱抱大貓貓”的女兒,只覺得眼前陣陣發(fā)黑。
這兒子才回來幾個月?怎么變的這么陌生了。
養(yǎng)鷹抓兔子還不夠,現(xiàn)在又來了只豹子看家護院?
阿滿可不管那么多,她看到哥哥和大貓貓抱在一起,羨慕得小身子在母親懷里使勁扭動,伸著小胳膊就想撲過去。
“阿滿別鬧!”蘇婉貞嚇得魂飛魄散,趕緊收緊手臂。
“沒事的,娘?!绷殖広s緊安撫母親,又對刺客道:“刺客,趴下,讓阿滿看看你?!?/p>
刺客順從地原地趴伏下來,把巨大的腦袋擱在前爪上,琥珀色的眼睛平靜地看著興奮的阿滿,長長的尾巴尖在干燥的泥地上輕輕掃動,姿態(tài)放松得近乎慵懶。
阿滿開心得手舞足蹈,掙扎著從母親懷里溜下來,邁著小短腿就想往刺客身邊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