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一,陰天,西北風(fēng),平均風(fēng)速
57s,日間最高-5c夜間最低-14c,濕度日均28,極端干旱,
弱冷空氣過境,陰天無降水,風(fēng)沙天氣加劇。
土壤墑情指數(shù)≤15(適宜播種需≥60),春播推遲
20天。
美國地質(zhì)學(xué)家eh
wiln考察筆記:“長治冬季異常干燥,地表龜裂如蛛網(wǎng)?!?/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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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城
城門樓子下,趙守仁推著獨輪車,讓栓子坐在車上,王氏懷里抱著女娃,。
此刻城門口和他一樣的饑民都擠成一團,等待開城門。他攥著獨輪車把手的手心沁出冷汗,
隊伍的前方,上百雙枯手拍打著包鐵木門,震得門環(huán)上“光緒年造”的銘文簌簌掉銹。
“當(dāng)家的,回吧!這么多人擠在這里會出事的?!蓖跏蠞M臉害怕把女娃的臉按進懷里,孩子嘬不出奶水的啜泣聲悶在補丁布里。
獨輪車上的栓子突然指著城墻根尖叫:“爹!他們在啃土!”,幾個蓬頭垢面的婦人正用石片刮墻根硝土,混著觀音土捏成團往嘴里塞。
“這世道,還讓不讓活!”趙守仁嘆了口氣輕聲地囔囔。
城門吱呀開縫的剎那,人潮變成洶涌的濁流,趙守仁的獨輪車被卷進人潮。
巡防營的士兵攔住人流,對前排亂擠的人用槍托就是一陣砸下來,“散開,散開,進城必須排隊檢查!亂闖的當(dāng)反賊處理。”
慌亂的隊伍重新排好隊,緩慢地往前挪。
輪到趙守仁一家時,穿灰布軍裝的晉軍用刺刀尖挑開他補丁疊補丁的衣襟,“干嗎的?”。
“老總,俺們是良民”趙守仁摸出蓋著光緒官印的陶匠執(zhí)照,紅綢早褪成了醬色。
“進吧,不要作亂!”晉軍也同情這些因干旱活不下的流民,知道是來府城找活路,所以也不難為他們。
走進城門時,他卻恍然想起宣統(tǒng)元年給巡撫燒制的琉璃瓦,那些瓦當(dāng)上的螭吻神獸,此刻正蹲在城門樓上冷眼瞧著人間。
趙守仁帶著全家蹲在瓦市口等活計。
青石板縫里還凝著夜里的寒氣,栓子把生凍瘡的腳往陶罐堆里縮,這些罐子是他們最后的家當(dāng)。
“修陶補瓷——”王氏顫著嗓子喊,懷里吃奶的娃兒跟著哭。
街對面糧鋪正卸新米,白花花的大米淌進麻袋,看得人眼發(fā)暈。
栓子突然拽他爹的衣角:“爹看!收陶土的!”街角停著輛德國造卡車,車斗里堆著成袋的灰粉。
戴鴨舌帽的工頭正吆喝:“招搬貨的,一天八個銅板!”
趙守仁湊近了看,麻袋上印著“水泥”倆洋字碼。
他蘸了點粉末捻,臉色唰地變了,這正是他祖?zhèn)麾x瓷釉里的底料!“這位爺,我會配比這灰漿”
“去去去!”工頭揚起的皮鞭抽飛他破氈帽,“這是德國秘方,你個土包子懂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