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古今!“眾人合唱!
最后統(tǒng)計,兩網(wǎng)預(yù)計共收獲6300斤大魚,林家村捕魚隊又一次滿載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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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四,日頭西斜時,村口土路傳來車軸“吱呀“呻吟,林永年領(lǐng)著一百二十輛大車回村了!
每輛車摞著鼓囊囊的麻包,老騾子噴著白氣直打響鼻,車轍在凍土上壓出深深的溝壑。
最后一輛榆木轱轆車碾過寨門時,曬谷場早已圍滿村民。
三十輛村里騾車與九十輛外雇大車交錯排開,車把式們甩著晉中特有的三環(huán)鞭梢解繩索。
“爹,兩千四百石!一粒沒少!”林永年甩鞭梢掃落車頂積雪,鞭聲驚得拉車的頭馬鬃毛炸立,八寶鑾鈴隨著驚竄的步子亂響。
林廣福的銅煙鍋敲在頭車麻包上:“永年,把泰豐糧行馬掌柜的貨單拿來!”老人忽然抄起鐵釬捅穿麻袋,陳年麥粒瀑布般瀉入光緒年的官斗。
七太公顫巍巍捧起把麥子,缺牙的嘴嚼得咯吱響:“光緒年的老糧還這么瓷實,山神爺賞飯??!”
“入庫吧!”林廣福點頭下令。
村民蜂擁卸貨,扛著麻包壓彎了腰還耍貧嘴:“這身板能頂兩頭騾!“曬谷場堆起的糧山巍峨如小丘,陳年麥粒混著冰碴,在夕照下泛著琥珀色。
栓子爹弓腰扛起麻包,脖頸青筋暴起:“這包足二百斤!夠全家嚼到來年霜降!“
“爹,府城西街米價每石漲了四百文!”林永年抹了把結(jié)冰的鬢角,從懷里掏出蓋著“泰豐糧行“朱印的貨單,“臘月訂的價,如今這數(shù)連麩皮都買不著!入春后旱災(zāi)的話,還會翻三番。為防萬一,我就多雇90輛車一次都拉回來?!?/p>
曬谷場陡然死寂,扛糧的漢子們僵在原地,麻包縫里漏出的麥粒砸在凍土上,脆響如銅錢墜地。
林鐵匠肩頭的麻包“咚”地砸地:“額滴娘!開春要是荒了“話沒說完就被趙寡婦擰住耳朵:“呸呸呸!大正月觸霉頭!”
圍觀的婆子們接著說:“最近村里的水井的水位都下降很多,用水多了直接見底,要過一夜才能恢復(fù)?!?/p>
林廣福的銅煙鍋重重磕在青石碑上:“慌甚!糧倉現(xiàn)在存著8500石!熬一熬死不了人,災(zāi)年也不怕?!?/p>
聽了族長棒喝,村民忽然醒悟:“對啊,有族長在怕啥呢?沒看到就過年前后,永年運回來3000石陳糧,硯哥兒運回來16000斤魚。”。
“省著腰勁!”林廣福的煙桿戳了戳林鐵匠后脊梁,“后晌讓王寡婦給你們燉魚湯補氣!“
人群轟然涌動,二十條榆木扁擔(dān)在暮色里舞成風(fēng)車,七太公的龍頭杖被撞飛三次,最后竟插進(jìn)糧堆充了旗桿。
風(fēng)里捎來燉魚的香氣,混著糧車揚起的塵土味,釀成最踏實的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