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笑起來,為剛才心存些許希望的自己而笑,笑自己的幼稚,笑運氣極差的自己居然想著會有好運降臨,笑一直追崇品德高尚的自己竟會生出可怕的想法…………
“滾蛋?!蔽掖舐暳R道,“明明杜萊優(yōu)已經(jīng)把你分析透了,我卻還是想著相信你一回,真是太搞笑了。我說你呀,既然是強盜,就不要把自己包裝成講道理的樣子,既然是怪物,就別學(xué)人類那樣說話。還什么‘世上沒有什么能令我害怕的’,那是因為你從未跨越過斷面山,見識過北邊的世界,你只不過是一只困在這片區(qū)域的井底之蛙,目光短淺,所以自以為是?!?/p>
「物」不說話,默默地加重了腳上的力度,我感覺肺部像被壓癟的氣球,空氣只出不進,非常難受。不過,它的這種反應(yīng)不但沒有使我害怕,反倒令我興奮得繼續(xù)大笑,因為這是它被我說中后惱羞成怒的表現(xiàn)。
“一位叫‘妙’的女性是不是來過?!薄肝铩股袂閲烂C地問道,“她在哪里?告訴我?!?/p>
“已經(jīng)離開了?!蔽页靶Φ溃安皇钦f人是你們的寶貴資源嗎,連看守住都做不到,還談什么寶貴?!?/p>
“看來……”「物」露出猙獰的表情說,“你們沒有好好領(lǐng)悟頒布的兩條規(guī)矩?!?/p>
“因為沒有遵守的必要?!蔽一卮鸬溃澳惴磸?fù)強調(diào)人是寶貴的資源,是因為你很害怕吧,害怕人類的繁衍中斷,這樣一來,你便無法更換體內(nèi)屬于人類的那部分,最終等待你的將會是死亡。你自稱這世上沒有什么能令你害怕的,不不不,你也有東西怕,你怕死亡,你只不過是可憐的怕死鬼?!?/p>
“自作聰明的家伙?!薄肝铩乖俅渭哟竽_上的力度,“這只會將你逼上絕路。”
“你真是不懂得掩飾內(nèi)心的情緒啊。”我艱難地喘過一口氣接著說,“之前關(guān)于你的推斷都是正確的,都是正確的。對你越了解,我反倒越不懼怕你,你太普通了。你知道我之前最怕你那一點嗎,是你那與常人無異的思想,但現(xiàn)在看來,你的思想也就常人水平,沒有質(zhì)的躍升,普普通通。”
“是嗎?!薄肝铩鼓菍挻蟮拇笮尚赡_掌像手一樣擒住我的身體,“我會讓你在死亡面前屁滾尿流之前,先讓你體會到我的可怕。”
話畢,這只強而有力的腳掌便像蠕動的蟒蛇,一點一點地纏繞我的軀干,摧毀我的筋和骨。我在這股強大的力量面前脆弱得猶如一團棉花。
慢慢地,腦袋供氧不足,眼前一片漆黑,從一片雪白到五彩斑斕,再到落幕般的漆黑,簡單、短暫而無趣,宛如我這一生。
以為就要氣絕身亡時,忽聽有人沖這邊喊道…………
以為就要氣絕身亡時,忽聽有人沖這邊喊道:“等等。你頒布的第二條規(guī)矩:禁止任何形式的反抗,反抗定義為死罪,對反抗者的懲戒將轉(zhuǎn)至他人承擔(dān)。你要是殺了他,等于是自己打破自己立下的規(guī)矩?!?/p>
是鄺秀婷在沖這邊講話。
「物」聽到此話可能也意識到殺了我會陷入自相矛盾,圓不了它的虛偽,所以腳上的力度稍微放松了。
這時,我終于等來了機會,我一直等待著「物」注意力放松的那一刻。
我伸手到旁邊那名同學(xué)的身下,將剛才藏起的尖刀重新握在手里,以游隼捕獵時沖刺般的速度,將刀刃刺進那只正踩在我身上的毛茸茸的大腳里。
將刀拔出后,我又快速刺了第二刀,這一刀刺在它毛茸茸的小腿上,順勢往下一劃,劃出二十公分,再橫向輕輕一挑,橡筋斷裂般的觸感隨即傳到手上,我知曉「物」的左腳跟腱已經(jīng)被我挑斷了。
我一直都想這么做,當(dāng)「物」第一次將我踩在地上的時候,我就想著要把它的腿廢掉。
整個過程如同颶風(fēng)般,來時快,去時也快,「物」完全反應(yīng)不過來,等它反應(yīng)過來時,它已經(jīng)向后傾斜,呈傾倒之勢。
沒有一聲慘叫,我很好奇「物」到底有沒有痛覺感受,或許就是因為它缺少痛覺神經(jīng),才會使它這般無所畏懼。
“都叫你別靠我那么近,”我一邊說,一邊站起來,“主動給我接觸你的機會,還是如此親密的機會,我很難控制自己不去做點什么?!?/p>
伴隨著我的嘲笑聲,物向后倒下去了。上次覃達聰用炸藥都炸不死它,我當(dāng)然知道這兩處刀傷對它而言微不足道,所以并無上前補刀的打算。而通過觀察周邊沒落人的表現(xiàn)——他們沒有上前攻擊我,只是默默地注視著這一切——也印證了我的想法。
那些蚯蚓似的電子細胞開始對「物」的傷口部位進行修復(fù),不一會,「物」就重新站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