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零年六月二十三,星期二,燕京監(jiān)獄家屬會見日。
吳云東懷著激動的心情,興沖沖到了會見室。
站在門外,他深深吸了口氣,控制了下內(nèi)心的激動。
又能見到二姐了?如果她知道自己通過了華南理工的筆試,肯定很欣慰吧。
還有大姐,如果她知道自己獲得了車銑鉆的高級技工證書,病情也能有所好轉(zhuǎn)吧。
就算幾年來,自己為了這個考試,從初中到高中的所有課程都溫習(xí)了個遍,吃了很多苦。
可如果姐姐們知道自己變了,已經(jīng)知道后悔了,能開心一點(diǎn),又算得了什么。
輕輕吐了口氣,他拉開鐵門進(jìn)了會見室,卻突然愣?。骸叭??”
會見室內(nèi),衣著樸素的女人猛地抬起頭來,晃動的白發(fā)有些刺眼。
不是每逢會見日都來的二姐,是他入獄服刑十年來,一次都沒來過的三姐吳玉珍。
可三姐才五十五啊,怎么頭發(fā)白成了這樣?
尤其吳玉珍紅腫的雙眼,讓吳云東忽然有了種不好的感覺。
“大姐走了……”
“噗通!”吳云東一下坐在椅子上。
“二姐急的中風(fēng),起不來了……”
又是一個猝不及防的噩耗,吳云東呼吸登時急促起來。
“我離婚了!”
吳云東呆呆看著臉色慘白,雙眼通紅的吳玉珍,整個大腦都空白了。
“你侄子前天見面,人家嫌他沒房沒錢不愿意?!眳怯裾渲惫垂纯粗鴧窃茤|,眸子突然一片血紅。
“吳云東!”她突然一拍桌子,指著吳云東的鼻子罵道:“咱爹走的時候你不在,咱娘走的時候你也不在,現(xiàn)在大姐走了,你還不在?你……”
眼淚從她眼睛里噴涌而出,可她卻忘記了擦抹,只是用力瞪著眼睛喊道:“你交不起學(xué)費(fèi)輟學(xué),是家里對不起你??赡阒恢涝鄣翘焱砩峡蘖??他可是硬氣了一輩子啊!
后來你把人打殘,大姐為了你整天被她婆婆罵,二姐差點(diǎn)離婚,咱爹賣了家里的老宅子,你哥到現(xiàn)在還有債沒還完,你侄子三十多還是光棍一個……
憑什么?吳云東你憑什么這么霍霍我們?我們欠你的啊?”
這些話就像刀子,一次次扎在了吳云東心上。
這一刻,父母有些模糊的面孔,大姐二姐還有哥哥的身影,在他眼前不斷交替出現(xiàn)。
每一張面孔的浮現(xiàn),都會讓他的心臟狠狠抽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