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弘昌的目光總是不經(jīng)意地落在林堂身上,又迅速移開。
當(dāng)林堂提及“家中暫住的俚族朋友已前往越州”時,劉弘昌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不知不覺,已行至東城林宅巷口。
劉弘昌停下腳步,聲音低沉:“戈爾那……父皇命我前往越州邊境督軍,明日我便啟程離京了,山高水長,各自珍重。
我們……后會有期。
”說完,他深深看了林堂一眼,那目光復(fù)雜難辨,似有千言萬語,他轉(zhuǎn)身融入熙攘的人流,消失在行春門璀璨的燈火深處。
次日,林堂惦記著同馬猛不曾說完的話,特意帶上從閩國帶回的幾樣禮物,前去探望舊友。
然而,當(dāng)她敲了許久門無人應(yīng)答后,推開了馬家那扇虛掩的院門,眼前的景象讓她心頭猛地一沉。
小院空寂,落葉滿地,門窗緊閉,了無生氣。
屋內(nèi)的桌椅積了薄灰,灶臺冰冷,人去樓空,只留下滿室蕭索,哪像是昨日馬猛還住在此處的樣子?林堂的心,被一種巨大的不安攫住。
馬猛他去哪里了?林堂回到家中,問了阿嫂,也只知馬猛應(yīng)是已經(jīng)換了活計,已經(jīng)有月余不曾回來住過。
林堂不敢往深了想,就怕馬猛真的走了他干爹那條路。
她不知該去哪里尋馬猛,便在馬家正堂的桌子上給馬猛留下了一封書信。
過完中秋,倒是真有些秋天的樣子,萬物寂寥,讓人獨生一絲悲感。
漢國百姓的日子似是中秋的月,轉(zhuǎn)入不斷的虧損之中。
朝廷為了彌補交州貿(mào)易損失,在興王府強制流通鉛制的乾亨重寶,鉛錢不比從前的銅錢,民間私鑄難度低,不到半月,如今市面上已成官家錢和私鑄錢一起流通的情形,鉛幣泛濫,價值驟降。
至八月底十枚乾亨重寶竟只抵得上一枚銅幣,在西市一斗米已經(jīng)要三斤乾亨重寶來換。
興王府民生凋敝,也使得俞帆那四條船根本找不到船貨一起轉(zhuǎn)手的下家,而若是俞家將船貨價值按貨物丟失以保險價格收購,約莫需要花去白銀四十萬兩,所需現(xiàn)銀太多。
若不運去,待約定時間一到,還是賠一樣的銀錢。
思慮再三后,俞帆還是決定親自運送這批貨物到交州。
一灣有三匪,果不其然,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批貨真當(dāng)是不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