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筆的功夫,柳玉梅輕輕揮舞手中的毛筆。
“紙換好了?!?/p>
“嘶……”
“您思路斷了?”
“不是,倒是忽然想到個新想法。”柳玉梅提筆,在新紙上書寫了一行字,字跡歪斜扭曲,不忍直視。
劉姨橫看豎看,最終還是搖頭道:“您這是寫的什么,我完全看不懂?!?/p>
“好像這意境可以融入字跡里,有種莫名的貼切。”
“那您這么寫,就別想以后的人能看懂了,連寫的是什么字都不曉得,哪里去悟什么意境?!?/p>
柳玉梅拿起紙,卷成團,隨手一丟。
“不對?!?/p>
“怎么了?”
“要用這方式,得把二十四卷完整意境融會貫通,前后呼應,才能自成周天,初解一卷兩卷,斷不能做到如此寫意……”
“您是說?”
“這小子,一宿的功夫,就把這整本書給讀完了!”
“啪!”
老太太手中的毛筆忽地碎裂成粉,順著指尖緩緩落下。
柳玉梅腦海中,浮現(xiàn)出的,是當初在李三江家里,她坐在壩子上喝茶,偶爾抬頭看向二樓露臺藤椅上坐著的男孩,那看書時翻動書頁的速度,比看連環(huán)畫還要快。
“要是他真的看我柳家的絕學都能如此之快,那過去這一年,這小子在李三江家里,到底看了多少書?”
劉姨起初有些不理解,隨即面色一肅,看多少書是其次的,關(guān)鍵是少年看的那些書,很可能都是和《柳氏望氣訣》一個水準的。
柳玉梅緩緩開口:“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看書如吃飯,吃慣了好的,那些粗的,又怎么可能繼續(xù)津津有味地咽下去?!?/p>
書房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昨日,她們還能以調(diào)侃的口吻猜測李三江的地下室里,可能真有什么秘籍,現(xiàn)在,當現(xiàn)實擺在面前時,內(nèi)心仍是無比震驚。
“呵……”柳玉梅笑出聲來,伸手撫額,“我現(xiàn)在好似明白了,咱們住李三江家,是為了蹭一點福運的?!?/p>
劉姨安靜地聽柳玉梅繼續(xù)往下說。
“但李三江的福運,好似就是專為給這小子,準備的!”
……
“唔,阿璃,這么多木花卷其實夠了,暫時不用再刨了?!?/p>
阿璃手拿推子,先看了看少年,又低頭看了看腳下遍地的木花卷兒,情緒,有些低落。
這世上,哪怕是柳玉梅也無法具體理解阿璃的深刻情緒,但李追遠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