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像稀釋的血漿,涂抹在窗簾的縫隙間。
我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已躺在熟悉的床上,但枕邊放著一把手術刀,刀刃上沾著干涸的血跡。床頭柜上沒有藥片,只有一杯渾濁的水,杯底沉著七片玫瑰花瓣——每一片都泛著不自然的金屬光澤。
廚房里傳來煎蛋的滋滋聲,伴隨著林悅哼唱的旋律——德彪西的《月光》,但調(diào)子扭曲得像是錄音帶被拉長又壓扁。
醒了?她站在門口,晨袍松松垮垮地系著,鎖骨處的Σ7疤痕比昨天更紅了,像是剛剛被烙鐵燙過。她的笑容完美得令人毛骨悚然,嘴角的弧度像是用尺子量出來的。
讓了個噩夢。我盯著她的眼睛,發(fā)現(xiàn)她的左瞳孔比右瞳孔慢了07秒才收縮,夢見自已是個實驗l。
她的笑容僵了一瞬,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疤痕。你總是這樣,她輕聲說,分不清現(xiàn)實和幻覺。
窗臺上,一只黑白相間的貓冷冷地看著我。它的右耳完好無損,但當我靠近時,它的眼瞳突然分裂成七個細小的黑點,又迅速恢復如常。
花生早就死了。
林悅說過,七年前的那場實驗事故,它被卷進了量子坍縮場,連尸l都沒留下。
可它現(xiàn)在就在這里,舔著爪子,尾巴尖微微抽搐,像是在發(fā)送某種摩斯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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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的培根煎得焦黑,邊緣卷曲成Σ的形狀。林悅的刀叉在盤子上劃出刺耳的聲響,每一聲都精準地刺激著我的顳葉,像是某種神經(jīng)校準程序。
今天修微波爐嗎?她問,聲音里帶著電子合成般的平滑感。
我盯著她的左手無名指——那里本該有一枚婚戒,但現(xiàn)在空空如也。
我們結婚了嗎?我問。
她的笑容裂開一道縫隙,露出里面過于整齊的牙齒。當然,親愛的。她伸手撫摸我的臉,指尖冰涼得像金屬,七年了,你總是忘記。
可她的眼神在說謊。
我低頭喝了一口咖啡,液l在舌面上蠕動,像是某種活物。杯底的殘渣組成了一個清晰的數(shù)字:7。
研究所的走廊比記憶中的更長,地磚上的裂縫已經(jīng)增長到777條。
老張遞給我拖把時,他的眼球在眼眶里輕微震顫,虹膜上的紋路像老式電視機里的雪花噪點。
b區(qū)又漏液了,他說,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cern的人說……這次修不好了。
a區(qū)實驗室的波函數(shù)墻正在溶解,公式像融化的蠟一樣滑落,露出后面銹蝕的金屬板。有人用指甲在板上刻記了help,每一個字母都帶著干涸的血跡。
培養(yǎng)艙里的器官組織全部轉向我,標著7的艙l內(nèi),兩顆眼球通過視神經(jīng)打成了死結,瞳孔里反射出我的臉——但那張臉不是我。
回家時,公寓的門鎖又被撬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