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已經(jīng)很了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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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un信公交總站的休息室里,電視掛在墻上,正播著當晚的地方新聞,聲音被調(diào)得很小。角落風扇“吱呀吱呀”地轉(zhuǎn)著,卷著煙味與茶shui的氣息,在昏黃的燈光xia晃來晃去。
幾個夜班司機圍著茶臺輪liu倒shui、chou煙、抖tui,聊著不痛不yang的市井八卦。有人剛從副站回來,還滿臉困意,泡面都沒泡re就開始打哈欠。
而靠窗那張長椅上,一人坐著,shen形gao大,雙肩寬闊得像占了兩個座位。
溫驚瀾抱著個老式搪瓷shui杯,杯bi蹭花了,邊緣還有一小dian裂漆。他的手機橫著撐在膝蓋上,屏幕亮著,一格一格往xiahua。他目se溫柔地盯著畫面,嘴角時不時輕微地動一xia,像是不自覺地笑了。
“小麻zi又藏魚了?!?/p>
他忽然低聲開kou,聲音沉而穩(wěn),帶著chun信本地人特有的慢調(diào)和拖音,像風從老街拐角chui過那種gan覺。
一旁的年輕司機抬tou:“?。可恫佤~?”
溫驚瀾沒立刻答,只把手機側(cè)過來,指著屏幕上一幀se彩溫run的手繪圖,低聲說:“她用石tou壓住魚,藏在shui邊,被星黛lou偷走了?!?/p>
他嘴里“她”指的是shui
一米九二的糙漢的手機屏保,是騎著鯨鯊的胖水獺
獺小麻子,說得極認真,好像那不是漫畫,而是一件現(xiàn)實發(fā)生的正事。
畫面里,小麻子炸古鼓臉,一只爪子扒著石頭,一只在地上跺腳,眼睛圓圓地寫滿了怒氣,尾巴也氣鼓鼓翹起來。
“你們看這個?!彼贮c了點那張圖,語氣比平時多了點熱度,“這圖是音音跟她畫漫畫的搭檔說,小麻子的原型就是館里的那只小獺。”
他說完頓了一下,像是才意識到解釋得不夠,又急忙地補了一句:“音音是這漫畫的主理人,做資料、跑水族館、做腳本的人,全是她?!?/p>
同事們頓了一下,有人起哄似地“嘖”了一聲:“喲,驚瀾又在追‘少女水獺’啦?”
溫驚瀾點點頭,他垂眼,又翻了一頁,看見更新的角色是瓜瓜。那只三條腿的小水獺正單腿跳上繩橋,身后小麻子在為她鼓掌。
他的眼神頓了頓,拇指在屏幕邊緣摩挲了兩下。
那晚,韶水音躺在他的懷里,和他說起這個劇情的時候,聲音輕輕的。她說:“瓜瓜那會兒后腿已經(jīng)糜爛,還是咬著漁網(wǎng)不放――她是個媽媽,她死撐著?!?/p>
她說的時候,眼睛里是敬意。而現(xiàn)在,那只被音音賦予了尊嚴的水獺,在屏幕上奔跑、跳躍,像是從創(chuàng)傷里硬生生刨出一條路,踩著繩橋走出來。
溫驚瀾盯著那一幕,喉頭滾動了下,然后像是忍不住似的,小聲說了句:
“…音音想到的這個讓畫師和水族館合作的提議?!?/p>
他的聲音低到幾乎被風扇聲蓋過,但他說完后就不再說話了,繼續(xù)看,繼續(xù)翻,眼底像藏著一層淺淺的光,落在屏幕上,又映回到他眉眼里。
有同事看了他一眼,咧著嘴碰了碰邊上的人:“你看,驚瀾這叫炫得不動聲色?!?/p>
“不是朋友圈整一堆濾鏡那種炫,是……你知道他把她捧得可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