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冷?”
聲音低沉,帶著一dian不標準的kou音,尾音微微上挑,像是熟稔的鄉(xiāng)音,混著某種天然的鈍gan,聽起來不但不唐突,反而像一片ruanruan的毯zi,輕輕鋪在她腳邊。
韶shui音用力xi了xi鼻zi,沖他笑起來:“不冷!有公交坐就不冷啦!”
她淺淺的笑開:“我真的很幸運…居然能趕上末班公交車,您不知dao,我在大雨里,看到公交車車tou燈的光,我的心就踏實xia來了?!?/p>
這個司機比她想象中還要年輕,看上去和她差不多大的樣zi,或許因為同是年輕人,她gan覺和對方的距離被一xiazi拉近了。
司機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頓了頓,像是沒料到她會說chu這樣的話。他轉(zhuǎn)tou看了她一yan,yan里帶著一dian不確定的遲疑,隨即dian了diantou,嗓音han著一dian悶悶的低溫:“……那就好。”
他的普通話確實帶著kou音,尤其是收尾音時總有些不自覺的拖音,像是某種習(xí)慣xg的遲鈍。但這種遲鈍沒有帶來隔閡,反而讓韶shui音產(chǎn)生了一種奇妙的親切g(shù)an。
她找了個離前門不遠的靠窗位置坐xia,書包抱在懷里,shi透的劉海貼在額tou上,她伸
超級幸運的一天
手撥了撥,扭頭看著窗外被雨打花的霓虹,眼角余光卻還是會飄向前方那個安安靜靜坐著開車的男人。
雨還在下,風(fēng)刷刷地掃過車窗,窗玻璃上流下一道道模糊的水痕,像極了夜色中沒收拾完的水彩顏料。
韶水音咬了咬唇,還是沒忍住開口說話:“其實……我今天真的特別特別開心?!?/p>
司機沒有回頭,但從后視鏡中輕輕地應(yīng)了一聲:“嗯?”
她語氣輕快,帶著一點藏不住的雀躍:“我今天下午見到陳桐博士了,就是有‘中國水獺之母’之稱的那位!她真的人太好了,教我好多東西,跟我講水獺的育幼習(xí)性,和我一起看了館里的小爪水獺,還讓我留下來畫它們……”
司機安靜地聽著,沒有打斷她的興致,也沒有插話,像一汪沉靜的水,任由她的話語在其中泛起漣漪。
“我一開始只打算待一兩個小時,結(jié)果太入迷了,一直畫到了館里快關(guān)門?!彼铝送鹿蓬^,自覺有點失控,“后來是館里的保安把我叫出來的,結(jié)果一出來就下雨,還差點趕不上末班車?!彼呎f邊咯咯直笑,shi漉漉的劉海還貼在她的前額上,圓圓的眼睛彎成了兩枚小月牙,看起來就像是在雨中釋放了天性的孩童一樣。
她輕輕晃了晃手里的書包,小聲說:“真的很感謝你,鯨鯊先生?!?/p>
這回,司機明顯愣了一下。
“……?。俊?/p>
“你這身淺藍色襯衣,配上白色雨點斑斑點點的,就跟鯨鯊一樣嘛。”她笑著望向他,眼睛亮亮的,像是剛從深海里撈起來的玻璃珠,“鯨鯊是全世界最大的魚,可性格特別溫和,連小魚都不嚇,海洋學(xué)家說它就像‘海里的公交車’一樣,載著別的小生物在大海里游?!?/p>
司機低低地“噗”了一聲,像是沒忍住的笑:“你這比喻……我還是頭一回聽說。”
“是不是很貼切?”韶水音睜大眼睛,“你是鯨鯊,我今天就是條想回家的小水獺!”
他似乎不好意思繼續(xù)聽她調(diào)侃似的話,輕咳了一聲,重新將注意力放回到前方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