錘魔案(廿八)
12月5日凌晨,在臨川縣大石村,最后一場雪落下時,張建中家拆除的房梁橫七豎八地躺在廢墟上。
“這家扒房子哩,肯定有錢?!毙€子暗自思量道。
院子里還有一間喂牲口的房子,牲口吃草的聲音在夜幕下非常清晰。
他踩著瓦礫潛入里屋,煤氣灶的銅閥滴著水珠,在寂靜中發(fā)出“嗒、嗒”的聲響。當他掀開白布門簾時,小兩口的鼾聲正與掛鐘的滴答聲共鳴。
抽屜里的鈔票散發(fā)著樟腦丸的氣味,這讓他想起童年時父親層層包裹的布包。他從桌子的抽屜里找到五千塊錢,又在靠北墻西邊有一個立柜里找到六萬塊錢。
月光透過殘破的屋頂,在他佝僂的背上織出斑駁的網(wǎng)。當警笛聲撕破黎明的寂靜時,他正蜷縮在縣郊的麥秸垛里,數(shù)著褲袋中的銀鐲。
鐲身在掌心勒出紅痕,仿佛某種古老的烙刑,將無數(shù)個寒夜的罪惡永久鐫刻在這具軀殼之上。
霓虹燈在洗腳城的玻璃門上投下血紅色光斑。他數(shù)出三張皺巴巴的鈔票推過柜臺,指甲縫里嵌著河灘的淤泥。女人帶他上樓時,樓梯間的感應燈總在錘魔案(廿八)
臨走時,老警察掏出錢包,抽出兩張,“給你點回家的路費,記住,拿了身份證再回來接受處理。”
“好,好的?!毙€子點著頭,但心里卻說,“傻瓜才信你的話,連我住址都沒有問,讓我回來找你干什么呀?”
他沿著國道走。卡車轟鳴著掠過,車燈掃過路旁的通緝令,墨跡被雨水泡發(fā)了。下一個鎮(zhèn)子的按摩店亮著粉燈,老板娘手腕上也帶著一個銀鐲。
指揮部正面的墻上,掛著“10·18”系列殺人案發(fā)案示意圖。每起案件的發(fā)案時間、發(fā)案地點都清晰地標在圖上,每起案件的有關卷宗材料也一一集中在了指揮部領導的案頭。
各市縣分局長的照片貼在右側(cè)墻面,三張被紅筆畫了叉。
韓俊山正站在巨幅電子地圖前。紅點釘著案發(fā)地,從豫南到鄂北連成帶血的鐮刀。煙灰缸堆滿煙蒂,第六杯濃茶正在變涼。
“各位,”韓俊山開口了,“為什么我們總是慢半拍?請問有誰想過這個問題?”
各分局局長沉默以對。
韓俊山道:“原因就在于各地溝通不暢,未能建立高效互通的情報網(wǎng)絡!”
繼續(xù)沉默。
韓俊山繼續(xù)說:“沒有通盤的審視,就不可能相互配合,協(xié)同作戰(zhà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