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薇在廚房轉(zhuǎn)了一圈,灶臺積著灰,案板上擺著半袋沒開封的面粉。她掀開鍋蓋,里面結(jié)著層霉斑,“最后一次開火是什么時候?”
“臘月初一,”老人抹了把眼睛,“蒸了鍋饅頭,小威說新屋快完工了,得慶祝慶祝?!?/p>
他顫巍巍走到西屋,掀開簾子,“這門簾還是小芳挑的,說粉色的喜慶。”
李睿跟著進去,看見墻上歪歪扭扭畫著個太陽,下面寫著“爺爺?shù)募摇薄?/p>
屋內(nèi)沒有什么家具,底樓西屋里一張單人床就是老人的臥榻。
“出事的時候,新屋的大門還沒有安裝,只是用簾子拉在門上,我們還商量就在一兩天將門窗全部裝好,過完年就挑個好日子搬進來,沒想到他們一天也沒有住上。”
老人說著又蹲下身去,雙手捂住眼睛,泣不成聲,淚水從他那略顯粗糙的大手間流出。
他摸出根煙遞給牛正元,老人擺擺手:“戒了,小威說省下的錢給娃買書包。”
“案發(fā)后您一直住這兒?”戚薇翻開筆記本,筆尖在紙上戳出個洞。
“能去哪兒呢?”老人蹲下身,手指摳著地磚縫,“欠了五萬多的債,老伴看病借的,叫我這老頭子怎么辦呢?”
他突然抬頭,“昨兒夢見小芳了,她說爺爺,我數(shù)學(xué)考了滿分。”
李睿掐滅煙頭,火星濺在門檻上。
屋外的警笛聲由遠(yuǎn)及近,戚薇的手機響了,是痕檢科的老王:“dna比對結(jié)果出來了,是他!”
牛正元還在絮絮叨叨說著新屋的門窗,說十一月初六是個好日子。李睿摸出錢包,抽出幾張鈔票塞進老人手里:“先拿著,買點藥?!?/p>
老人攥著錢,眼淚砸在“爺爺?shù)募摇蹦菐讉€歪扭的字上。屋外的警車頂燈轉(zhuǎn)著圈,紅藍光斑掃過新屋的毛坯墻,像極了案發(fā)現(xiàn)場提取的噴濺狀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