錘魔案(卌四)
黃昏的趙家塢村,宛如一幅江南水墨畫。
趙宇攥著圍裙的手還在發(fā)抖,灶臺上煮糊的稀飯正冒著焦味。她突然抓住雷辰的胳膊,指甲幾乎掐進警服布料,“警察同志,那晚他就趴在這個窗沿!”
老式木窗欞的漆皮翻卷著,李睿用鑷子夾起窗臺縫隙里半片灰白纖維。三米外的泥地上,幾個深淺不一的腳印朝著東墻根延伸,在晾衣繩投下的陰影里斷成凌亂的漩渦。
“我喊‘誰’的時候,他像被火燎的耗子似的竄出去?!壁w宇的丈夫徐建成蹲在門檻上抽煙,煙灰簌簌落進腳邊的雞食盆,“手電筒光晃過時,我瞅見他后脖頸有塊紅疤——跟燙傷似的?!?/p>
李睿的瞳孔猛地收縮。三天前曹禹家臥室的衣柜內(nèi)側(cè),也提取到帶灼燒痕跡的掌紋。
“我追出去的時候,他已經(jīng)快跑沒影了,但我還是看見了他的背影,”趙宇努力回憶著腦海里的印象,“身高1米65到1米7左右,尖下頦,頭發(fā)又長又亂,往上豎著,我看見他上身穿著灰白色的衣服,左上邊有一個兜,沒看見下身?!?/p>
“錘魔案(卌四)
夜風掀起他的外套下擺,露出腰間槍套冰冷的金屬扣。
凌晨兩點棉紡廠后巷。
趙新民數(shù)著從醉漢身上摸出的三百塊錢,忽然聽見高跟鞋敲擊石板的聲音。穿碎花連衣裙的姑娘哼著歌拐進巷口,胸口的廠牌隨著步伐晃動——徐鈺瑩。
他舔了舔開裂的嘴角,左手伸進鼓囊的衣袋。燈泡玻璃殼的涼意滲入掌心,恍惚間又看見趙宇驚恐的臉。這次他沒帶鐵錘,但褲兜里沉甸甸的虎頭鉗正隨著步伐一下下撞擊大腿。
路燈突然滋滋閃爍,把兩人的影子擰成麻花。當徐鈺瑩發(fā)現(xiàn)陰影里鉆出的人影時,那只布滿燙傷疤的手已經(jīng)捂住了她的尖叫。
“救……”
“啊——松,松口!”
徐鈺瑩的牙齒狠狠咬進趙新民虎口,血腥味在口腔炸開的瞬間,她摸到褲兜里的防狼噴霧。尖銳的刺痛讓兇手本能縮手,高壓氣體混著辣椒素直噴他右眼。
“臭婊子!”趙新民捂臉踉蹌后退,虎頭鉗砸在石板路上迸出火星。
徐鈺瑩的高跟鞋跟陷進排水溝縫隙,她果斷甩掉鞋子赤腳狂奔,胸前的廠牌在暗巷劃出一道銀色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