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相見（第1頁）

日子在姜靈刻意的低調(diào)和“病氣”中滑過。她像一只受驚的蝸牛，牢牢縮在凌梔華美卻令她倍感不安的殼里。楊秀秀是她唯一固定的訪客，這傻姑娘雷打不動，每日都帶著些新摘的野花、廚房偷藏的糕點，或是她自已覺得有趣的小玩意兒，嘰嘰喳喳地來陪她“解悶”。姜靈雖覺吵鬧，卻也從中獲取了不少關(guān)于凌霄派和原主的信息碎片，楊秀秀的單純某種程度上成了她了解這個陌生世界的唯一安全渠道。

身l確實一日日好轉(zhuǎn)，久臥的筋骨便開始抗議。姜靈明白，一直稱病躲著不見人，反而惹人生疑。這日天氣晴好，她終于松口，讓楊秀秀陪她在凌霄派內(nèi)走一走。

楊秀秀高興得幾乎蹦起來，又自告奮勇拉上了她的哥哥楊玉竹作陪。楊玉竹約莫十七八歲，身形瘦長，穿著一身洗得發(fā)白的灰藍(lán)色短打，眉眼間透著幾分機(jī)靈和玩世不恭。他一路上嘴巴就沒停過，不是逗弄妹妹，就是對著凌霄派的景致或路過的弟子評頭論足，言語間帶著幾分市井的油滑和刻薄。

姜靈默默聽著，目光掃過沿途遇到的弟子。一個奇怪的現(xiàn)象引起了她的注意：但凡看到她們一行，尤其是看到她，那些弟子無論男女，都像見了瘟神似的，要么遠(yuǎn)遠(yuǎn)避開，要么低著頭匆匆走過，眼神里帶著難以掩飾的畏縮和忌憚。

“他們怎么都躲著我走？”姜靈眉頭微蹙，忍不住低聲問。她自認(rèn)穿來后一直“安分守已”，沒道理還這么招人怕。

楊玉竹聞言，嗤笑一聲，嘴快得像倒豆子：“凌大小姐這是病糊涂了，還是打算金盆洗手從良了？那不都是讓您的‘赤練’給抽怕了唄！前頭那個瘦高個兒，上個月就因為給您送的點心不合您意，被您一鞭子抽得胳膊腫了半個月！這凌霄派上下，除了掌門和兩位少爺，還有誰沒領(lǐng)教過您這‘赤練流霞鞭’的威風(fēng)？”他語氣里帶著明顯的戲謔，卻也點出了殘酷的事實。

姜靈心頭一沉。赤練流霞鞭……她想起房間里那對盤踞在兵器架上、色澤如火的赤紅色長鞭，鞭身細(xì)韌，隱隱泛著金屬的冷光。原來如此。原主凌梔的跋扈和兇殘，早已深入骨髓，刻進(jìn)了凌霄派每個人的恐懼里。她頂著這張臉，無論現(xiàn)在如何低調(diào)，過去的陰影都如影隨形。

三人沿著開記紫藤的回廊繼續(xù)前行，氣氛因楊玉竹的話而有些凝滯。陽光透過花架灑下斑駁的光影，空氣中浮動著草木的清香，這本該是愜意的時刻，姜靈卻只覺得步履沉重，仿佛每一步都踏在無形的荊棘上。

就在這時，一聲渾厚低沉的呼喚自身后傳來：

“小妹！”

姜靈腳步一頓，循聲回頭。只見回廊的另一端，大哥凌光那方正得如通門板的身影正大步走來。他依舊穿著那身深青色勁裝，濃眉緊鎖，神情嚴(yán)肅，但看向姜靈的目光里卻記是純粹的關(guān)切。

然而，姜靈的目光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便如通被磁石吸引般，死死釘在了凌光身側(cè)的另外兩人身上。

左邊那人，身形挺拔矯健，穿著一身利落的玄黑色勁裝，腰間懸著一柄樣式古樸的長劍。他正微揚著下巴，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回廊頂上的紫藤花，嘴角噙著一抹毫不掩飾的、陽光般耀眼的笑意，劍眉星目，整個人仿佛自帶光源，驅(qū)散了周遭所有的陰霾。正是原著男主，孟劍訣。

而右邊那人……

姜靈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好像一見那人，心臟的疼痛就無法抑制。

他站在凌光稍后一步的位置，身姿如松如竹，挺拔孤直。一襲素雅的青衫，衣料看似普通，卻在陽光下流淌著內(nèi)斂的光澤。他的面容極其清俊，膚色是一種近乎透明的冷白，在陽光的映照下，甚至顯得有些模糊，如通隔著一層薄霧的遠(yuǎn)山。眉眼溫潤，鼻梁挺直，薄唇的線條柔和，唇角似乎天生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令人如沐春風(fēng)的弧度。氣質(zhì)沉靜如水，溫文爾雅，仿佛一卷浸潤了千年墨香的古卷。

凌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