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落了幾日,明惠郡主府中的玫瑰不但沒被摧毀,反而雨水的滋潤過后,愈發(fā)的嬌艷欲滴。
她廣發(fā)請?zhí)?,名曰“玫瑰宴”,邀請京中世家官宦來前來游園玩樂。
霜兒手中只一把梨木梳,將絮柔瀑布般的墨發(fā)梳開,巧手在發(fā)間穿梭往返,揮灑自如,熟練地將其挽起,盤成精美的形狀。
她在身后拿起幾支步搖,往絮柔高高的發(fā)髻上一一比對。
“娘子,戴哪一只?”只見銅鏡里的美人兒蹙眉思索了一會,指了指那支淺淡的,“這一支吧。
”霜兒將流蘇穩(wěn)穩(wěn)插入,另一側(cè)則是簪上彩玉的珠花,再將珍珠作點綴。
鏡中的人本就生的艷麗,這般打扮下來反而增添了幾分溫婉。
絮柔左右看看,端詳著今日的妝造,指腹按在鬢邊,發(fā)簪上的流蘇隨著她的搖動而輕晃,靈動而嬌憨。
今日要去明惠郡主府中赴宴,絮柔以往都不與她有往來,但自從被拉下他們的局后,聽完了他們的計謀,就已是騎虎難下,怎可再拒?且郡主明里暗里的嘲諷語氣,都是沖她而來,說得她好像會給晏旼通風報信。
難不成要證明自己對此事是一片誠心嗎?證明自己與他并無感情?絮柔才不會這樣做。
她永遠不會降低姿態(tài),證明一些莫須有的事情。
她現(xiàn)在只有一個目標,就是不受任何事擺布。
甚至是這婚事,明知山有虎,這事要是成了,她的未來將是暗無天日的。
像容霏所說,自己反正也只是推波助瀾,什么實事都落不到她頭上。
況且她如今也有了自己的謀算。
霜兒見她梳妝后光彩奪目,日光透過雕花窗欞,在她身上打下細碎金光,煞是動人,可她眉梢緊皺,滿腹心事。
便好生勸慰她:“娘子,若有什么不順心的事,便跟霜兒說吧。
”絮柔微微一怔,看著她輕笑:“你?你這個小丫頭,怎得學(xué)會為人解愁了。
”霜兒甚至還比自己小一些,絮柔把她當自己的妹妹,有什么好吃的都有她一份,好玩的都帶著她,絮柔反倒覺得霜兒沒那么多憂愁,更不諳世事。
霜兒卻不甘于被輕視,“娘子,我只知很多話連父母雙親都是不便說的,家中只有二位郎君,也怕是不大體諒娘子,楊四娘她們雖親,但畢竟也是外人……”思來想去,也便只有這個一同長大,年齡相仿的自己可以傾訴了是吧。
絮柔嫣然淺笑,眉間舒展開來,盡是輕松愉悅,“好啦,我知道你總念著我,我以后若有什么,定告知你好了吧。
”霜兒感覺自己還被她當孩童哄著,沒有把自己的話當一回事,也不再說什么了。
絮柔來到郡主府上時,時候尚早。
拜見過郡主后,郡主因要會見其他來賓,應(yīng)接不暇,也沒有多注意她,索性她便自己在園中逛了起來。
花香似比上回來時還要濃烈,此時應(yīng)是這片玫瑰最絢爛之期,放眼望去,滿目秾艷,花兒千姿百態(tài),各個爭奇斗艷,花團錦簇地堆在一起,與身下鮮艷的綠葉形成強烈對比。
絮柔今日穿的淡雅,在這繁花似錦中,沒有被濃艷麗色壓去,反而淡極生艷,透露出一股純粹。
她逛了一圈也沒遇到幾個熟人,便駐立在白玉石欄旁。
遠處站著幾個郎君,正時不時地向她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