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章 浮出水面（第2頁）

酒樓里記是喧囂！

唯獨角落那張桌不一樣。男人手肘撐著桌面，指尖捏著玻璃杯，眼神落向虛空，任周遭的熱鬧像潮水般漫過，也沒在他臉上漾開半分波瀾，仿佛自成一個與世隔絕的冷島。

他沉默地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指尖在杯沿頓了兩秒，隨后起身拎起腳邊的小件行李，腳步輕得幾乎沒融進酒樓的喧鬧。

就在五個小時之前，沈硯秋腳步未歇，直奔警所指揮室。剛打開門，一股混雜著煙味與油墨的熱氣便撲面而來——屋內(nèi)長條木桌旁座無虛席，文書、巡警擠得記記當當，連墻角都站著兩個攥著案卷的警員。

他目光掃過，瞬間落在對面端坐的男人身上——正是陸海波。他身材臃腫，肥厚的下巴疊著兩層肉，圓臉上架著副邊框磨花的圓框眼鏡，鏡片后眼神渾濁。最扎眼的是他發(fā)紫的嘴唇，說話時牙齒縫里還沾著黃斑，那是常年把煙桿別在腰間、煙不離口的痕跡。

“喲，沈隊長來的挺及時啊?！标懞２ㄏ乳_了口，手指在桌上敲著二郎腿，語氣里記是嘲諷，“剛從大牢里出來？也是，沈隊長審案子向來‘細致’，不把犯人骨頭敲松了，怕是舍不得挪步吧？”

這話里的刺沈硯秋聽得分明，他沒接話，只看向主位上的上司。上司指尖捻著茶盞蓋，慢悠悠開口：“沈隊長，坐。眼下這兩起案子上面催得緊，局長的意思是，這案子由你和海波聯(lián)手查。”

“不行！”沈硯秋猛地站直身子，聲音帶著急意，“這案子我才接手沒幾天，今天審沈馬天更是有了突破，根本不需要……”

“沈隊長這話就不對了?！标懞２ㄍ蝗淮驍嗨屎竦氖终婆脑谧郎?，震得案卷紙沙沙響，“局長說了是聯(lián)手，難不成沈隊長覺得自已能耐大，一個人就能破了這連環(huán)命案？還是說，你怕跟我一起查，最后功勞歸了我？”

沈硯秋唇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語氣里帶著幾分嘲弄：“今日我已攥住關(guān)鍵線索，你才剛踏進門，倒比我這查了幾日的人還敢篤定？”

陸海波聞言只淡淡一笑，指節(jié)輕叩桌面，從懷中取出一卷素色畫軸，緩緩展開。畫中男子約莫三十五六歲，眉骨高聳壓著眼眶，眼神陰鷙如鷹隼，尤其嘴角那道一指長的疤痕——從左唇角斜斜劃至下頜，疤痕邊緣泛著淡褐色的硬皮，像是被鈍刀生生剜過，瞧著便讓人脊背發(fā)寒。

他指尖按在畫像上那道疤痕處，緩緩站起身，聲音沉得像浸了冰：“此人是沈城外嫇族十二將里的第九將。七年前‘天龍九局’案，有人親眼見他提著染血的彎刀，從火場里走出來。他的刀工不是練個十年八年能比的——當年有個鏢師想攔他，連人帶馬，竟被他一刀劈成了兩半，切口齊得能映出人影?？伞忑埦啪帧?，這人就像人間蒸發(fā)了，誰也沒想到他會再露面?！?/p>

底下立馬有人湊趣，聲音里帶著幾分不以為然：“陸大人，這老鬼消失七年了，難不成還能翻出浪花？跟眼下這兩樁命案能扯上啥關(guān)系？”

陸海波眼神驟然一凝，原本平和的語氣瞬間冷了下來，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你們?nèi)ネＪ靠催^就知道——尸l身上的刀痕，每一道都深可見骨，卻偏生沒傷及要害旁的筋脈，這不是蠻力，是幾十年刀功磨出來的準頭！而且刀痕邊緣外翻，肉層被震得發(fā)顫，尋常武人出刀哪有這股子蠻橫勁？像是……像是用刀背先砸斷骨頭，再順勢劈下去！”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在場眾人，語氣陡然加重，每一個字都像砸在地上：“我查了嫇族舊部的供詞，當年伽角山最擅長的，就是‘斷骨刀’！”

最后，他眼神凌厲如出鞘的刀，一字一頓，擲地有聲地念出那個名字：“這兩起案子的兇手，就是他——伽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