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吳府內(nèi)院的燭火已顯昏沉。吳靈玄解下外袍,正欲寬衣安歇,案頭燭火卻忽然劇烈閃爍起來,明明滅滅間竟帶了幾分詭異。
他心頭一凜,猛地轉(zhuǎn)身——房內(nèi)不知何時多了道黑影,如鬼魅般在梁柱間來回竄動,速度快得只剩一道模糊殘影。吳靈玄眼神素來機靈,緊盯著黑影,可未等他看清輪廓,那黑影便“撲通”一聲撞進了他懷里。
一陣鈍痛剛從胸口傳來,吳靈玄還未緩過神,便覺身前一暖。低頭看去,竟是個小女孩:雙臂緊緊環(huán)著他的腰腹,臉頰輕輕貼在他的衣襟上,小身子微微蜷縮著,活像只尋到暖意、不肯撒手的小貓。
女孩緩緩抬起頭,燭火恰好映在她臉上。吳靈玄瞳孔驟縮,分明是早上街頭撞見的那個小女孩!
當近距離瞧著,這女孩的眼睛竟比尋常人亮上幾分,瞳仁像是透明的琉璃,她皮膚白得近乎通透,湊近時,一股清雅的l香悄然漫進吳靈玄鼻尖。他驟然一怔,耳尖竟不受控地紅了。
“你是誰?為何會在我房里?”吳靈玄穩(wěn)住心神,輕聲問道。
女孩抿著唇不說話,只睜著那雙透亮的眼睛看他,環(huán)在他腰腹的手反倒收得更緊了些。吳靈玄無奈,只得小心翼翼地解開她的手指,將人輕輕抱到地上。
“你是怎么進的吳府?又是怎么找到我的?”他又問。
這次女孩終于開了口,聲音細軟:“聞著你的氣味來的?!?/p>
吳靈玄聞言一怔,隨即低笑出聲,語氣帶著幾分打趣:“你倒是像只小狗,鼻子竟這么靈?”
笑意稍歇,他想起清晨街頭的亂象,眉頭微蹙:“早上追你的那些黑袍人呢?”
“他們太慢,被我甩掉了?!迸⒄Z氣淡淡,仿佛在說件再尋常不過的事。
吳靈玄卻心頭一沉,自語道:“我吳家雖非頂尖世家,府里安保卻從不含糊——夜里光外圍看守的奴仆就有十幾個,從未聽說有外人能悄無聲息翻進來。”話到此處,他又想起女孩方才那驚人的速度,喃喃補充,“倒也難怪,你這速度,家丁沒發(fā)現(xiàn)也正常?!?/p>
他還想追問女孩的來歷,可無論問“你從哪里來”,還是“為何被人追殺”,女孩都像突然啞了般,再不肯說一個字。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是家丁阿福急切的詢問:“少爺!您房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方才聽見動靜,沒驚擾到您吧?”方才女孩撞進懷里時動靜不小,竟驚動了守在門外的阿福。
吳靈玄頓時一僵,低頭瞥見還站在身前的女孩,臉上瞬間浮起幾分尷尬。他連忙朝女孩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才對著門外揚聲道:“沒事沒事,阿福,就是房里溜進只小貓,方才亂動撞著東西了,不礙事。”
門外的阿福頓了頓,隨即傳來他自言自語的聲音:“小貓?奇怪了,少爺什么時侯養(yǎng)過貓啊?怎么一點消息都沒有……”又絮叨了兩句確認沒事,腳步聲才漸漸遠去。
吳靈玄見阿福走遠,這才松了一口氣,便轉(zhuǎn)向女孩追問她的名字和年歲,女孩依舊搖搖頭,眼底那片茫然像是化不開的霧:“不知道。”
“連自已名字都忘了?”總不能一直叫你小女孩或者“喂!吧。吳靈玄皺眉說著,隨后他目光落在女孩胸前——黑袍領口處別著塊通l黝黑的牌子,觸手微涼,上面刻記細密的卷草紋,紋路深處藏著個淺淡的字,借著燭火細看,正是“璃”字。
他忽然想起方才近看時,女孩那雙眼睛亮得驚人,通透得像塊上好的琉璃?!斑@牌子上有個‘璃’字,”吳靈玄指著那字,又抬眼望進她眼底,“你眼睛這么亮,像透明的琉璃,不如就叫‘白璃兒’吧?!?/p>
女孩望著他,沒說話,只是那雙琉璃般的眼睛里,似乎比剛才亮了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