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黑袍人（第1頁）

沈硯秋強壓下心頭的驚悸，目光猛地轉(zhuǎn)向僵在門口的申馬天，聲音里帶著徹骨的寒意：“申馬天，你不是說船上是怕潮的貨？這女人的尸l，也是你‘見不得風’的東西？”

申馬天臉色慘白如紙，原本囂張的氣焰蕩然無存，雙腿發(fā)軟得幾乎站不住，嘴唇哆嗦著，半天擠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我……我不清楚……這不是我的人……”他的辯解蒼白無力，眼神躲閃著，不敢再看沈硯秋的眼睛。

“不清楚？”沈硯秋上前一步，槍口抵著申馬天的胸口，“這船是你的地盤，人死在你船上，你說不清楚？”話音未落，他沖身后的巡警使了個眼色，“把他銬起來，還有旁邊那幾個，一起帶回去審問！”

巡警立刻上前，掏出手銬將申馬天和幾個靠得近、神色慌張的幫眾反手扣住，押著往碼頭外的警車走去。申馬天被拽著胳膊，嘴里還在含糊地喊著“不是我干的”，卻沒了半分反抗的力氣。

處理完嫌犯，沈硯秋深吸一口氣，讓人找來帆布先將女尸蓋住，又仔細檢查起船艙內(nèi)部。艙里空間狹小，除了血跡，只有一張簡陋的木板床。他蹲下身，手指在床底摸索，突然觸到一個硬邦邦的東西——是一只黑色的布鞋。

他將鞋子拎出來，只見鞋面上沾記了濕潤的泥土，甚至還嵌著幾根枯草。沈硯秋皺著眉，指尖捻起一點泥土湊到鼻尖，一股熟悉的腥土味撲面而來——這和齊家院子里、案發(fā)現(xiàn)場的泥土味道一模一樣！

他又比對了一下鞋子的尺寸，用手粗略比劃，心頭猛地一沉：這是43碼的鞋，和齊家命案現(xiàn)場留下的鞋印尺寸完全吻合！

“大人，這鞋……”一旁的巡警也看出了端倪，聲音有些發(fā)顫。

沈硯秋攥緊了布鞋，指節(jié)泛白。一天之內(nèi)，兩樁命案，死者死狀凄慘，而這只鞋和船上的尸l，都將線索指向了雙蛇幫。他抬頭望向江面，薄霧漸漸散去，可這漕運碼頭下藏著的黑暗，似乎比清晨的霧更濃——殺害齊家的兇手，不僅和雙蛇幫有關(guān)，甚至很可能就在這艘船上待過。

晨光漫過荊門城的青石板路，將街邊酒旗染得透亮。吳林玄身著月白長衫，慢悠悠晃過街角糧鋪與胭脂攤，指尖偶爾拂過垂落的柳條——這般晴好的清晨，于他而言最適合四處游走，看遍城中煙火氣。待走得有些乏了，他抬眼望見前方“一品軒”茶樓的幌子，便抬腳拾級而上，揀了個臨窗的位置坐下，隨口點了壺碧螺春與兩碟茶點。

茶剛沏好，氤氳熱氣還未散盡，鄰桌客人壓低的交談聲卻先飄進了吳林玄耳中。

“你聽說了沒？今早漕運碼頭那邊，又出人命了！”

“又是漕運船？昨日齊家那案子還沒查明白呢！”

“這次更邪乎，死者是個女子，聽說……全身沒穿衣裳，死狀慘得很。有人說，這兇手和齊家那案子是通一個人！”

這話讓正端著茶杯的吳林玄動作一頓。津門雖不算太平，平日里斗毆、失竊的小事時有發(fā)生，但這般殘忍的命案，還是連出兩起，他倒從未聽聞。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杯沿，他側(cè)耳聽著客人后續(xù)的議論——有人說漕運船附近已圍了官差，也有人猜是江湖仇殺，可翻來覆去，竟沒一句確鑿的線索。

這份“不明不白”，像顆小石子投進吳林玄心里，瞬間勾起了他的興致。旁人只當是茶余飯后的驚悚談資，他卻想起了小時侯在吳家府邸里的事。吳家是津門數(shù)一數(shù)二的名門，府邸大得能讓鄰家小孩在里頭繞暈，可每次玩捉迷藏，無論伙伴們躲在假山洞里、花架下，還是藏進書房的書柜后，他總能準時找到。

不是靠運氣。他會記著阿明總愛躲在陰涼處，便去廊下柱后尋；知道阿雅個子矮，鉆不進高柜，就重點查矮桌底；甚至能憑著地上一點新鮮的泥灰，認出是剛從后院跑來的阿辰——那些別人忽略的細枝末節(jié)，在他眼里都是指引方向的記號。

如今想來，那份對細節(jié)的敏感，或許早就是刻在骨子里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