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個年代不可能那般較真,就連秦氏都不再提女兒患了癔癥,可她依舊不松口:“妾身絕沒有殺夫!妾身要見太后??!”
太后確實是最后的救命稻草,在她看來,哪怕太后知道是自己謀害了劉從廣,也不會承認,否則整個劉家的聲名就徹底臭了,那太后的臉上自然也大大地無光。
狄進卻搖了搖頭:“你太小看當今太后了,太后公正嚴明,絕不會徇私包庇這等大惡,我能來貴府偵辦此案,就是太后點名的!”
秦氏嘶聲道:“伱休要騙我!你小小年紀,憑什么讓太后點名查案?”
狄進平靜地進行著自我介紹:“在下狄進,并州人士,蘇無名探案的傳奇話本,就是我的作品!太后已知此案詳細,明斷如她老人家,自是不會被兇手的表象騙過,命我查案,亦是希望能速速查清真相,務要走了真兇,冤了無辜,如此才能告慰劉崇班在天之靈!”
呂安道來到旁邊,沉聲道:“閣下以為我們敢以太后之名,來欺騙你么?”
這話如果是王博洋來說,秦氏不見得會相信,但呂安道老氣沉穩(wěn)的面容,增加了極大的信任感,一時間也不禁惶然。
如果沒了太后的支持,就徹底完了。
而恰恰就這時,劉永年再度掙扎了起來,四個衙役竟有些按不住他,只聽著此人放聲大吼:“劉從廣是我殺的!劉從廣是我殺的!與我娘無關!與我娘無關!”
十三歲的少年終究還是天真了,這句話一出,秦氏身子劇烈地晃了晃,王博洋則勃然大怒:“chusheng!把他押下去!”
且不說弒父是任何一個時期都不能容許的大罪,宋朝的國策之所以定為崇文抑武,就是因為晚唐五代子弒父、臣弒君的武人之亂,給世人留下了太過深刻的恐懼。
而那個時期說遠并不遙遠,僅僅過去了五十多年,有些老人甚至還親身經(jīng)歷過……
現(xiàn)在已是天下太平,沒想到在京師還能見到如此人倫慘劇,此案絕對會轟動一時!
“且慢!”
眼見衙役就要將秦氏和劉永年母子帶下去,狄進卻抬起手:“待我再問清楚此案的前后詳細?!?/p>
換成平常,王博洋不見得耐煩,但此案確實是眼前之人居功至偉,何況證據(jù)確實越詳細越好,便冷冷地擺了擺手:“讓狄郎君詢問。”
狄進看向秦氏:“你對劉崇班是何時起的殺意?”
秦氏不嘴硬了,但也不想說話,只是沉默。
狄進道:“你最好還是解釋清楚,那樣你的女兒還有救,她終究也是你的骨血?!?/p>
秦氏默然片刻,緩緩開口:“我沒想害劉從廣,是劉從廣不放過我,永年其實是他的孩子,他卻一直認為永年是旁人的……尤其是當他納了胡氏進府后,更是整日對這孩子拳打腳踢,明明那賤人就沒有為他生下一男半女,永年還是他唯一的子嗣,但他看向孩子越來越厭恨的目光,我就知道,他是不準備讓我們母子活命了……”
劉永年在旁邊大哭起來:“娘!娘??!”
狄進對于劉永年到底是不是劉從廣的種,并不關心,也沒法驗證,不比后世有dna檢測技術,古代滴血驗親全憑運氣,毫無科學依據(jù)。
但對于秦氏這種將自身責任推得一干二凈的行為,狄進亦是暗暗搖頭。
如果秦氏和那個溫大夫完全是清白的,她肯定會說自己從未與外人私通,但現(xiàn)在只是強調兒子是劉家的血脈,卻是還抱有一絲奢望。
狄進也不揭穿,省得對方閉口不言,繼續(xù)核實細節(jié):“你們讓九小娘子將劉從廣引入院中,又如何確保一定能殺他?”
秦氏還未開口,劉永年已經(jīng)高聲喊道:“我偷偷跟護院練了武,想著就是有朝一日,護著娘親不被傷害!那晚是我打他的后腦,打了幾拳,他就沒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