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進微微點頭:“我知道了,請中貴人回宮稟明官家,此案我會調(diào)查的!”
這對于趙禎來說無疑是好消息,但張茂則心頭微沉,低聲道:“狄省元,此案不比其他,請千萬慎重……”
作為內(nèi)官,能說出這一句話,已經(jīng)是冒著得罪主人的天大風(fēng)險,狄進心頭一暖:“多謝!我明白!”
張茂則這才行禮退出。
狄進靜立片刻,將之前的思緒理清楚,開口道:“小乙,去將朱兒喚來!”
臉頰依舊圓潤的朱兒很快走入書房,有些不好意思:“公子,我馬上就開始減了……”
狄進道:“不急,隨我去一趟開封府衙吧,你當時經(jīng)歷的那些,終于要正式錄入案卷了。”
“?。俊迸\最怕進官府,朱兒臉色微變,但突然想到,她現(xiàn)在胖這樣了,誰還知道當年那些額外犯的事,又鎮(zhèn)定下來:“行!那走吧!”
狄進又對著遷哥兒吩咐了幾句,帶著朱兒,朝開封府衙而去。
府衙門口都認得他,紛紛行禮,恭賀高中省元,自然不會有任何阻攔,但還未抵達刑房,呂安道就迅速來到面前,低聲道:“仕林,你來做甚?”
狄進道:“我聽說那乞兒幫的賊子交代了一件事?”
呂安道勃然變色:“快回去!此事萬萬不可參與!”
如今開封府衙知道內(nèi)情的人,走路頭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生怕牽扯到這潑天禍事中,判官王博洋恨不得一病不起,判官朱昌別看太后黨之前叫得歡,真正要查案了馬上也推得一干二凈,那個沒人應(yīng)差遣的推官,如今成了府衙上下最羨慕的職位,瞧瞧人家多機智,避開一個大坑。
現(xiàn)在狄進居然主動跳進來,呂安道直接扯住他的衣袖,就往外拉。
狄進拍了拍呂安道的手背:“多謝安道兄的關(guān)切,不過我并非是現(xiàn)在要參與其中,而是早就與此有關(guān)了!”
別說呂安道震驚莫名,當來到屋中,陳堯咨聽聞后,都覺得不可思議:“此案你早就知道?”
狄進道:“大府應(yīng)知,我是得河?xùn)|路提點刑獄公事杜公衍舉薦,寄應(yīng)開封府的,實際上杜公舉薦我,不僅是因為學(xué)識,還因為地方上發(fā)生一起案件,與京師有關(guān),便讓我通過應(yīng)試的便利,早早前來京城,方便調(diào)查……朱兒,你來說吧!”
跟在狄進身后的朱兒上前稟告。
陳堯咨聆聽了一遍陳述,詢問了幾個問題,撫須道:“老夫久聞杜世昌以善于治獄聞名,更有勇毅擔當,此事發(fā)生在并州時,能有這么一位提刑官在任,是你們的福分??!”
杜衍官聲極佳,在各地審理冤假錯案的功績朝堂都看在眼中,歷史上就在明年,劉娥派遣臣子安撫地方,當臣子回歸時,劉娥首先詢問杜衍是否安康,并感嘆我聽說這個人很久了,這是執(zhí)政太后對于地方官員的極大肯定。
所以別的提刑官,陳堯咨可能并未了解,頂多大致聽過對方是哪一科進士,但杜衍的聲名確實可以作為一個保證,但又衍生出新的問題:“如此說來,你早有人證,為何至今才說?”
狄進道:“案情蹊蹺,關(guān)系國本,我擔心此事貿(mào)然揭開,被有心之人利用,反倒不利于查明真相,便暗暗查探,沒有聲張?!?/p>
“原來如此!”
陳堯咨發(fā)出由衷的感慨:“有杜世昌不畏前程,又有狄仕林潛心調(diào)查,如此大禍,能消弭于無形,不讓賊子陰謀得逞,當真是我國朝之幸??!”
換成另一個人,有機會保護天子的生母,這是多大的恩惠,還不眼巴巴地撲上去,非得把這起案子查得人盡皆知不可,很難想象,一個十七歲的少年,能如此沉得住氣,面對這么好的機會竟毫不動心!
但眼前這位連破大案的同時,還能連中解元省元,陳堯咨倒也理解,如此才華,豈愿憑幸進之功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