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有一種說法,狄青在政治上反復橫跳,曾經(jīng)好幾回背刺過恩主,執(zhí)行對頭下達的命令,但實際上就是水洛城筑城案,狄青嚴格遵從了尹洙很不理智的命令,讓范仲淹和韓琦對于筑城的分歧進一步擴大,最后一發(fā)不可收拾,險些引起黨爭,所以很多人覺得狄青對不起以前提攜他的人。
但對峙的兩邊,都是對狄青有過舉薦和提拔的,包括尹洙在內(nèi),也是上司與好友,這與其說是橫跳背刺,倒不如說政治上太蠢。
本來相關(guān)人士都是曾經(jīng)的領(lǐng)導,又為了國家大事而爭執(zhí),并非一己私欲,狄青完全有立場出面,調(diào)和雙方的關(guān)系,盡可能地做到消弭矛盾,制止爭端,畢竟他那時的官位不低了,有能力參與到這種大事中。
結(jié)果狄青選了一個最死板的法子,嚴格執(zhí)行上命,尹洙說什么他聽什么,直接抓人,激化了事態(tài)。
不過正因為他是執(zhí)行上命,朝廷也沒怪罪狄青,尹洙則大受影響,為自己沖動的決定付出代價,仕途基本終結(jié),而從狄青這種行為反應出的性格與格局,也為后來自己憋屈而死埋下伏筆。
一個小兵,可以嚴格執(zhí)行上命,哪怕是錯的也毫不動搖,但將領(lǐng)則不同,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需要有自己的判斷與應變,狄青在戰(zhàn)爭上表現(xiàn)出的才能自是不必多言,但政治智慧始終不夠,而一個政治智慧不足的武人,卻又身居高位,下場如何,其實就是可以預見的了……
所以范仲淹最初讓狄青多看兵書,是真覺得這是個將才良臣的好苗子,值得培養(yǎng),現(xiàn)在狄進同理,能讀書還是多讀讀書吧,實在讀不進去,先裝裝樣子,有習文興趣的表現(xiàn)也行。
“好……好吧……”
狄青終究二十歲不到,其他的倒也罷了,看書是真不想看,臉皺得跟橘子皮似的,苦兮兮地走了。
來時左手兩只雞,右手兩只鴨,去時左手一摞書,右手一摞書,倒是都不空著。
“慢慢來!”
狄進也不急于一時,在國朝培養(yǎng)一位真正好用的名將,可不是等閑之功,正準備回書房,伴隨著熟悉的腳步聲,公孫策那洪亮的聲音傳來:“仕林!”
包拯跟在身后,又來串門了:“仕林?!?/p>
狄進的官職難定,其他進士也沒有貿(mào)然定本官,反正吏部流程都要等待一段時間,大伙兒也不急,又接連開了好幾場文會,這次狄進沒有缺席,缺席的變成了包拯和公孫策。
他們正在合力破凈土寺的案子。
三人坐下,公孫策也不廢話,直入主題:“廬州的文茂堂有一位老書吏,最擅長聞墨,對于紙料也有研究,我已經(jīng)快馬加鞭,將他請來京師,有他坐鎮(zhèn),或許可以又新的進展?!?/p>
狄進知道他一直在查信件的線索,但自己到目前,連信中內(nèi)容都還沒有真正了解過,也不知那兇手得知后會不會很急,順勢問道:“上面寫的是什么?”
“賊人可恨,信中寫著兩句詞——”公孫策頓了頓,沉聲道:“一曲新詞酒一杯,去年天氣舊亭臺。”
狄進眼睛微微一瞇:“我……的詞?”
公孫策冷聲道:“是??!而且只有前兩句,仕林,我懷疑這個兇手會繼續(xù)sharen,而sharen后還會在現(xiàn)場留下類似的信件,往后面接著寫!”
“這真是再明確不過的挑釁了,為的就是激怒我!”狄進了然,換成別的文人恐怕會震怒,sharen配合上自己的名作,無疑是褻瀆,但他的心態(tài)很平和,只是覺得挺虧欠晏殊的……
公孫策之前同樣不說,其實也是怕這位動怒,失了冷靜,畢竟那個時候還沒殿試呢,此刻見他鎮(zhèn)定自若,松了口氣道:“伱不受影響就好,這賊子當真下作,不過能想到此法的,必然也是受過文教之輩,遼人坐擁燕云,那里也有許多漢人,飽讀詩書,諜細有可能出自漢人大族……”
包拯道:“也可能是故意誤導?!?/p>
“是??!”
公孫策皺起眉頭:“藏在陰溝里的老鼠就是難辦,難怪這些遼人諜探會利用無憂洞,我看他們都是一丘之貉,藏身的能耐學得十成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