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娘子一下子沒聲了。
片刻后,她澀聲道:“秦氏應(yīng)該知道,但她快病死了,沒心思關(guān)心這些……”
狄湘靈道:“秦氏不是還有一兒一女么?她哪怕不為自己,為了自己的孩子,難道就不關(guān)心劉從廣留下的家產(chǎn)?”
胡娘子低聲道:“這就說不好了!”
狄湘靈目光一厲:“秦氏病重,是不是你下的毒?”
公孫策有此推測,是因為時間太巧,胡娘子入府沒多久,秦氏就病倒,而今劉從廣又寵妾滅妻,正是動機佐證。
狄湘靈這么問,則是純粹的直覺,她認(rèn)為柴房內(nèi)這個女子是能做得出來這等事的。
但胡娘子否定的聲音很快傳來:“不是奴家下的毒,奴家出身小戶,原本沒有想過能扶正上位,只要夫郎寵著就好了,倒是她漸漸病重,才生出些念想來,結(jié)果……終究還是奢望!”
狄湘靈并不完全相信,但也知道多問無益,接著道:“可旁人不這么覺得吧?她若病死了,你便是最大的受益者,很多人恨你吧?”
“這是當(dāng)然!連奴家的貼身婢女錦娘都叛了,她跟了奴家這么久……”胡娘子嘆息:“還有劉永年那個小崽子,表面上小娘娘小娘娘的喊著,心里不知多恨奴家呢,奴家有一次突然回頭,他那一刻的眼神,似要殺了奴家一般!”
劉永年是劉從廣與秦氏之子,狄湘靈并不知道不久前這孩子還挨了其父一個大嘴巴子,但也能想象得出來,當(dāng)身為大婦的母親病重,小妾囂張跋扈,一副等著他娘死后上位的模樣,身為子女的會有多么憤恨。
對于大族中妻妾爭風(fēng)的行徑,狄湘靈向來不感冒,淡然道:“除了這劉永年外,府中還有何人恨不得殺了你?你想逃出去,得防備這些人!”
最后一句是為了解釋這么問的理由,實際上這份名單也是最可能套用tongjian殺夫案,來污蔑胡娘子sharen的名單。
胡娘子在房間里思索了片刻:“恨奴家……怕是府中上上下下都恨奴家!大郎二郎恨奴家穿金戴銀,衣著華貴,他們要錢財都要看夫郎的臉色,奴家卻只需一句話,下人亦是一樣,恨奴家出身小戶,卻有享用不盡的富貴,可若說恨得要殺了奴家的,怕是只有秦氏母子……”
狄湘靈微微點頭,突然又道:“你私tongjian夫,是怎么回事?”
胡娘子的聲音惱火起來:“是大郎劉從德的污蔑,這老物想要勾搭奴家,被奴家拒絕后,下人就開始傳風(fēng)言風(fēng)語,怕是那老物害怕奴家在夫郎面前告狀,先一步散出風(fēng)去,當(dāng)真可恨!”
狄湘靈再度無語,勾搭弟媳?是大族子弟能做出來的事情!
只不過劉從德如果真這么干,那這名字真的白起了,劉美給兒子們的名字都是美好的祝愿,從德從義從廣,結(jié)果都淪為笑談。
再問了胡娘子幾句,她漸漸有了數(shù)。
照目前看來,痛恨這位小妾的,排在首位的是正妻秦氏和其子女,排tongjian之人竟然是她!
“劉從德欲染指弟媳……秦氏裝病……嗯,大族真亂!”
當(dāng)?shù)疫M聽了姐姐今晚的收獲,也不禁發(fā)出類似的感嘆。
狄湘靈道:“我回來時琢磨了一下,這秦氏裝病極妙啊,如果不是她裝病,那以劉從廣對胡娘子的喜愛,說不定直接休妻,抬小妾上位了!”
“辦不到!劉從廣想要這么做,劉家不會允許,宮里的太后更不會允許,那么多文官盯著呢!”狄進搖了搖頭:“反倒是正妻病死了,扶出身低的小妾上位,才有操作的機會?!?/p>
別的人不說,劉娥不就是這樣上位的么,如果郭承慶和郭承壽的姑姑,也即是宋真宗的地推給小妾;弄了半天,反倒是小妾無辜,成了夫妻兩人爭斗的犧牲品?”
說到這里,她突然一頓:“不對啊!秦氏這幾年都臥床,脈象固然平穩(wěn),身體的虛弱卻是裝不出來的,沒辦法親手sharen,難道是有什么貼身的忠心仆婢么?”
狄進已然想到了:“可能有,但這等謀害親夫的大事,一般不會假托他人,必須要利益相關(guān)者,絕對不會背叛她的……”
“秦氏的那對子女!”狄湘靈倒吸一口涼氣:“莫非親手行動的,是那兩個孩子?劉永年?”
當(dāng)層層線索揭開,指向真相時,不禁令人心頭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