遷哥兒道:“外人?外人會把宅子都賞給你?”
孫允宗斷斷續(xù)續(xù)地道:“我……我是父王的親生兒子……他們希望……希望我能入會……我不愿的……我想當小王爺……”
遷哥兒冷冷地道:“但你還是給他們賣命了,你就不擔心八大王知道了,再也不會接受你?”
孫允宗悲聲道:“父王是知道的……最初就是他讓我去聯絡……自從榮王宮火后……他不信任仆婢……只相信我這等有血脈關系的……”
“你說什么?”
遷哥兒臉色變了,手緩緩松開:“是八大王讓你聯絡遼人?他自始至終都知道?”
孫允宗喘了口大氣,為求活路,也顧不得其他,趕忙道:“知道!知道!早在先帝駕崩之前,金剛會就聯系過他,愿意幫他爭奪皇位,但父王拒絕了,選擇了入宮!不料那宰相李迪使了個詭計,讓父王以為有人要加害他,匆匆離宮,想要再尋金剛會時,那邊已經不再回應……”
遷哥兒屏住氣:“接著說!”
孫允宗道:“但此番金剛會又來尋父王,有了合作之意,父王原本不愿,但那宮中老婦每日灌藥,要真的逼瘋他,他就讓我去聯絡……父王根本不信金剛會,對我說,可以利用遼人,遼人的目的是讓國朝混亂,現在他被太后壓得喘不過氣,金剛會自然要幫他,等用完了,再棄不遲!”
遷哥兒聽得觸目驚心,更是憤恨不已:“明知對方是遼人諜探,還要主動聯絡,這與謀反有什么區(qū)別?什么王爺,都是啖狗腸的chusheng!”
孫允宗低聲辯解:“貴人不都如此么,當年遼人打過來時,不知道有多少大戶與之暗通呢!我父王只是利用金剛會,并不會讓他們的陰謀得逞!”
“所以你給遼人賣命,也心安理得對嗎?”遷哥兒恨不得當即殺了他,強忍著道:“把你剛剛說的話,統(tǒng)統(tǒng)寫下來,簽字畫押!”
孫允宗愣?。骸澳阋鍪裁矗俊?/p>
遷哥兒直截了當:“自然是要八大王死!你怕是忘了,孫家的血案,八大王也有份!事后他為了害怕自己的丑行揭露,被太后拿到把柄,還讓駙馬害了開封府衙的前任推官,那是個好官!”
孫允宗嘴唇顫抖:“你……你……”
遷哥兒冷笑:“不愿意?你很清楚,八大王想要利用金剛會,那他為什么就不能利用你,利用完了就拋開?你算個什么,一個外室養(yǎng)的私生子!滿口父王,父王,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當小王爺的樣!”
孫允宗的臉色灰敗下去,軟軟地倒在地上,喃喃地shenyin著:“是!是!父王用得著我的時候,對我是那般溫情,現在用不著我了,就用毒酒害我!”
遷哥兒俯視著他:“所以你做了這么多,又得到了什么?什么都沒有!”
“不!我殺了趙允熙,他是尊貴的小王爺,也先我而死了!”
孫允宗面孔扭曲起來:“我都殺掉趙允熙了,父王肯定也是把我恨透了,還有那毒婦,她憑什么當一輩子的王妃?統(tǒng)統(tǒng)去死!去死!與我這卑賤之人一同陪葬,那才最好!哈哈哈!拿筆來,我寫!”
當孫允宗將前因后果明明白白地寫下,包括王府和宮中的諸多細節(jié),簽字畫押,看著這份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證詞,狄進都不禁有些感慨。
京師無首滅門案,之前固然告破,但還有巨大的遺憾。
若論定罪,實則僅僅到了駙馬李遵勖,真正謀害推官袁弘靖的罪魁禍首,八大王趙元儼,不會為此負責,頂多群臣心知肚明。
但現在,數度勾結遼人諜細,污蔑當朝太后,謀害官家生母,妄圖讓朝堂動蕩!
這是謀逆之罪!
十惡不赦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