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堯咨一看,就知此人是街頭上那種閑漢無賴,游手好閑,往往還嗜賭成性,也不客氣,直接喝斥:“你若是敢有半個字的虛言,先杖三十,再讓你好好說話!”
“不敢!不敢!”閑漢一個激靈,懼怕地道:“俺姓孫……家中排行老二,叫孫二郎!”
“提到姓氏為何遲疑?”狄進在邊上淡淡地道:“你用假名?你到底姓什么?”
閑漢哭喪著臉,再度擺手:“不敢!不敢!俺現(xiàn)在確實姓孫,是俺爹改姓孫了,俺自然也姓孫,俺以前姓鄭的……”
這話說得有些亂,但大家隱隱明白了他的意思,陳堯咨眼睛一瞇:“你父親是誰?”
孫二郎也不避什么名諱,直接道:“俺爹是鄭慶,啊不……孫慶!就是衙門現(xiàn)在查的那個滅門案的宅老!俺爹也是在三年前遇害的,但他告訴了俺很多事,都是真事!若有半個字的假話,不用官人打杖子,俺自己被雷劈嘍!”
在場眾人都很是不喜這種街頭混混動輒賭誓的風格,但還是耐著心問道:“你父親告訴了伱什么?”
孫二郎道:“孫家的秘密??!那孫家其實根本不是孫家,家主孫洪做不得主的,什么都被俺爹看得嚴嚴的,因為俺爹是貴人的手下,宅子、宅子里面的女人、女人生的小孩,都是貴人的,孫洪只是個大夫,專門給小孩看病的,但對外就是家主,也好讓那些貴人不被自家的正妻懷疑,俺爹說他們有的也不怕懷疑,就是喜歡這樣!嘿!”
他滿以為說出這番話來,眼前這位知府會虎軀一震,大為吃驚,結果陳堯咨淡淡地看著,表情都沒有變一下,甚至連旁邊幾人都很安靜。
唯獨王博洋起初聽得莫名其妙,后來結合之前在寺院里,突然扯上的駙馬,才恍然大悟。
具體怎么回事,他其實還是沒懂,但背后牽扯到的權貴,基本是定了。
駙馬居然是此案的幕后元兇?
但仔細想想,臉色又好了不少。
此案的幕后元兇居然才是駙馬?
“說下去!”
陳堯咨淡淡的一句,打散了他發(fā)散的思維,也讓孫二郎吞了一下口水,斷斷續(xù)續(xù)地道:“就是……就是后來那些貴人和孫洪鬧翻了嘛,孫洪就將他們的外室和娃子殺了,但那些貴人害怕丟臉,把案子壓下來了,聽說害了衙門的官哩……俺不服氣,上門去,去討個說法,他們還給俺下毒,俺前日痛得在地上打滾,差點死了!”
陳堯咨道:“哪家給你下毒的,你能確定么?”
孫二郎立刻道:“能!能!俺就吃了那一家的食物,他們那個仆人俺還記得呢,說話怪聲怪氣的,但端出來的飯菜是真的香?。“衬菚r跑了好幾個府邸,實在餓了,想著又是外面,誰知道他們真的敢下毒吶!”
陳堯咨又問:“你吃了那家的食物后,此后就再也沒吃別的?”
孫二郎遲疑了一下道:“沒有……”
陳堯咨眼睛一瞪:“你若是扯謊,被對方找到了證人,證明你后面還吃過別家鋪子的食物,你又如何與之對簿公堂?”
孫二郎趕忙改口:“是有,但那些人不會毒害俺,只有他們才恨不得俺死!”
陳堯咨皺了皺眉頭,心想就這街頭無賴的水準,真要碰上那些滴水不漏的宮人,幾句話就被駁倒了,但開封府衙也不能教他如何對證詞,那樣傳揚出去自己就會陷入極為不利的境地。
正自沉吟,狄進再度開口:“牛一刀,你可認得?”
“牛一刀?那個刀法很快的門客么?”
孫二郎愣了愣,馬上道:“認得認得!那人原是個強盜,后來被官府抓了,發(fā)配到京營充軍,又打傷了人,后來不知怎的,攀上高枝,成了那位貴人的門客!”
這個證詞非同小可,陳堯咨眼睛一亮:“可有證人?”
孫二郎道:“這牛一刀當時挺橫的,有次喝酒發(fā)起酒瘋來,還砍傷了一個外地行商,被拿到府衙里面,然后贖錢脫罪了,出來后更是張狂,不少人都該認得他吧?”
陳堯咨問:“那是幾年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