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茂才張了張嘴,終究無法反駁,悶悶地道:“下官有感觸……狄同判說的對……”
狄進(jìn)知道現(xiàn)階段是對牛彈琴,但他本來也不是說給一個人聽的,講述完自己的查案原則后,對著譚大柱溫和地道:“你方才受驚了?!?/p>
譚大柱受寵若驚:“不!不!官人是好官!青天啊!”
“只是分內(nèi)應(yīng)當(dāng)!”
狄進(jìn)再對著左右衙役道:“將這彌勒教徒押入刑房,我親自審問!”
“是!”
眼見眾人簇?fù)碇疫M(jìn)和要犯王懷古,再也沒人看自己一眼,鄭茂才憤然拂袖,怒氣沖沖地離去。
楊泌昌攔了攔,沒攔住,只能擰著眉頭快步追上,一起進(jìn)了屋內(nèi)。
關(guān)了屋門,鄭茂才氣得雙手亂擺,哇哇大叫:“豈有此理!豈有此理!我辛辛苦苦查了兩天兩夜,從一百多個下人里面揪出了三個嫌疑犯,真正的賊人果然就在里面!他倒好,過來輕輕松松地摘了功勞不說,過錯還全是我的!”
楊泌昌嘆了口氣:“他能一眼看出那個譚大柱無辜,又看出那個叫齊五的做賊心虛,最后識破了王懷古的真面目,你這十幾年的老刑名卻只能靠水火棍,還有什么不服氣的?這就是本事!這才叫立威!”
“你到底是幫哪邊的?”
鄭茂才本來已經(jīng)夠氣的了,聽了這話頭發(fā)都要立起來了:“我現(xiàn)在被他當(dāng)眾訓(xùn)斥,折了威望,后面想要再查案就難了,他這是故意奪我的節(jié)推之權(quán)!”
楊泌昌無可奈何:“所以我讓你別出頭啊!事情先甩給這些外來的做,他們做不成了,我們再接手,到時候哪怕辦事不力,大家誰都別怨誰,現(xiàn)在你眼巴巴地沖上去,給人抓了把柄,可不就沒退路了么?”
鄭茂才確實后悔了,嘴卻還是硬的:“那你剛剛不也配合我,要用行刑逼他讓步么?”
“行了行了!別作口舌之爭了!”
楊泌昌腦殼疼:“這位已經(jīng)拿了兩個彌勒教徒,接下來肯定還會牽扯出更多,來年考績必定是極好的,到時減去兩年磨勘,一年后也就不在兗州了,回京師升官發(fā)財,咱們最多也只忍他個一年半載,好好送走了便是!”
為官一任的時間是三年,但有能力有背景的官員,往往會得到減磨勘的獎勵,減一年是常例,如果清剿匪賊,立下大功,上報京師,減去兩年磨勘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到時候當(dāng)一年同判,就比得上別的官員三年任滿。
別的人或許沒有這般待遇,但三元魁首,官家親點(diǎn),連前任宰執(zhí)都作為陪襯,楊泌昌堅信對方的前程遠(yuǎn)大,不會在兗州停留多久,斗不過熬著便是。
鄭茂才覺得,人來了才剛幾日,就盼著立功趕緊走,有點(diǎn)太漲對方士氣,但想到剛剛自己被訓(xùn)得跟孫子似的,對于那份威嚴(yán)隱隱也生出一股畏懼,悶悶地道:“行!我就聽你這勸……”
“咚咚!咚咚!”
正說著呢,敲門聲響起,打開門后卻是心腹惶急的面容,一句話讓兩人神色劇變:“楊節(jié)判,鄭節(jié)推,大事不好了!彌勒賊人交代,州衙的官員里面,有彌勒教的信徒!”
為了證明你們的清白,案子不得好好查一查?
“啊——狗官——啊——狗官——!”
“世人應(yīng)劫——彌勒——彌勒降生——??!”
王懷古開始受刑了。
確定彌勒教徒的身份,當(dāng)然不可能再好言好語的對待,一整套刑具都在準(zhǔn)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