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歷新政的一大目標,就是改革吏治,抑制皇帝的“恩降”,即繞過正常程序,直接下詔獎賞提拔官員,結果屢屢有人情遞到仁宗面前,這位官家抹不開面子拒絕時,就用杜衍當借口,說杜衍不同意,所以自己不能恩降給官,也是奇聞。
有這樣一位名臣坐鎮(zhèn)并州,任河東路提刑官,不得不說是一件好消息,而提刑官的級別,也足以參與到這樣的事件中,杜衍更不會懼怕皇城司的yin威。
有了目標,狄進沉聲道:“現(xiàn)在的問題是,皇城司奈何不了的書生
“江兄讓我好等,快快請進!”
雷家宅外,雷彪率眾迎出,對著來者抱拳大笑,狀態(tài)極為親熱。
“久聞雷兄威名,果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p>
來者名為江懷義,是一個富態(tài)的中年漢子,也擠出一分熱情的笑容來,沖淡了眉宇間的倨傲之色。
若是按照朝廷官品來說,江懷義只是正九品的三班奉職,此番屬保衛(wèi)使節(jié)團的禁軍,還不幸跑了賊人,罪名不小。
但他姓江,而他的親叔父,正是如今的勾當皇城司公事,即皇城司的最高執(zhí)掌者,內侍都知江德明,劉太后的親信宦官。
勾當皇城司公事本有三位,各司其職,但如今基本是江德明獨攬大權,司中的親事官基本由他任免。
當然,京師之地的任命,江德明可以隨心所欲,可分布在外州的各地察事,就不是他能夠隨意擺動的了。
如雷彪這等人,早已在地方上扎下根,要錢財有錢財,要人手有人手,可謂豪強,皇城司想要將監(jiān)察之力播于天下,必須得依仗他們。
同樣的道理,地方上的豪強也得完成上命,以便繼續(xù)借用廟堂之勢和皇城司之威,將自家的勢力做大做強。
所以雷彪笑容滿面,江懷義也和顏悅色,兩人好似多年未見的好友,把臂來到廳中,宴飲賞曲,其樂融融。
雷彪作為并州巨富,準備的規(guī)格自是極高,美酒佳肴,美姬艷舞,應有盡有。
但江懷義顯然是見過世面,在京師經歷享樂陣仗的,豈會看得上地方的這些,只是敷衍地點著頭。
雷彪其實也只是走走場面,省得對方以為自己輕慢,生出不必要的麻煩,待得酒熱耳酣,順勢道:“賊犯交由江兄,我也放心了,甚好!甚好!”
如狄進所預料的那般,雷彪很機智,他根本沒有自己審問的意思,朱氏至今還保持昏迷,就準備這么將人交上去。
人進了并州之地,由我擒拿,出了并州,就與我無關了!
然而江懷義并不滿意:“朱氏有一同伙,名萱娘,現(xiàn)在何處?此女定屬遼國諜探,須一并擒獲!”
雷彪心頭微沉,這朱氏是不是遼國細作,他作為皇城司的一員,熟悉司內行事風格,還不清楚么?
真要是公事,上面才不會這么用心,必然是宮城里面漏了什么不可以傳出去的消息,才會如此火急火燎!
而現(xiàn)在瞧這江懷義的意思,別說朱氏了,連接觸過她的人都要拿下,絕不能讓消息走漏半分!
但這就違背了雷彪的意愿,這一個月來,他心力交瘁,甚至累得女兒名聲受損,終于將目標擒獲,如今對方還嫌不夠,是要將并州翻個底朝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