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再次睜開眼時,洞外的天已泛白。
頭痛像是潮水般退去,只余下隱隱的沉脹。他撐著石壁站起身,目光第一時間落在那柄劍上——昨夜的銀光早已斂去,劍身重又覆上一層薄銹,仿佛之前的異象只是瀕死時的幻覺。
可腰間空蕩蕩的觸感不會騙人。那塊伴隨他三年的黑色令牌,竟真的嵌進了劍柄,與銹跡融為一l,只在凹槽處留下個模糊的“云”字輪廓。
他試探著握住劍柄,這一次沒有吸力,也沒有光芒,只有冰涼的鐵銹蹭在掌心,粗糙得像老樹皮??僧斨讣鈩澾^那些剝落的銹塊時,腦海里忽然閃過些破碎的畫面:崩裂的天空,燃燒的宮殿,還有一道持劍的身影,在血色中仰天長嘯。
“呃……”凌云按住太陽穴,那些畫面快得抓不住,卻帶著刺骨的寒意,仿佛親歷了一場滅世之災(zāi)。
他用力拔了拔劍,紋絲不動。劍像是長在了巖石里,劍柄與洞壁的連接處,甚至滲出幾縷極細的、近乎透明的根須,正緩緩纏繞上來。
“活的?”凌云心頭一跳。他在雜役房聽老人們說過,有些上古法寶會生出靈智,能自行擇主,難道這把銹劍是……
正思忖著,洞外忽然傳來腳步聲,還有趙虎那標志性的大嗓門:“那小子肯定躲進后山了!李執(zhí)事說了,丟了庫房的清心草,第一個就得問他!”
凌云暗道不好。昨日他送完木柴,曾去庫房幫忙清點藥材,當時趙虎也在,難不成是對方故意栽贓?
他看了眼銹劍,咬咬牙,從懷里摸出塊碎布,蘸了點額頭的血(剛才滾落時磕破的),在劍身上匆匆抹了兩下——這是他聽來的土法子,據(jù)說血能暫時隱匿法寶的氣息。讓完這一切,他迅速躲進洞壁的陰影里,屏住呼吸。
腳步聲越來越近,趙虎帶著兩個跟班罵罵咧咧地走了進來。
“這破洞能藏人?”矮個子弟子踢了踢地上的碎石,“我看他是跑下山了吧?”
“跑?”趙虎嗤笑一聲,眼神掃過洞內(nèi),“一個連煉氣一層都摸不到的廢物,敢私自下山?不怕被山外的妖獸啃得只剩骨頭?”他的目光落在角落里的銹劍上,抬腳就踹了過去,“什么破爛玩意兒,擋路!”
“當”的一聲脆響,銹劍竟紋絲未動,反震得趙虎踉蹌了一下。
“邪門了。”趙虎揉著腳踝,正要再踢,卻見劍柄上的銹跡忽然動了動,像有什么東西在下面鉆。他心里發(fā)毛,罵了句“晦氣”,轉(zhuǎn)身道:“走,去別處找找!找不到他,就說他畏罪潛逃,讓李執(zhí)事按門規(guī)處置!”
三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凌云這才松了口氣,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他走到銹劍前,發(fā)現(xiàn)剛才趙虎踢中的地方,銹跡脫落了一小塊,露出的銀白劍身上,竟有一滴血珠懸在上面,不墜不落,像是活物般微微顫動——那是他剛才抹上去的血。
他伸手去碰,血珠“嗖”地鉆進劍身,那些神秘紋路瞬間亮了起來,雖然微弱,卻清晰可見。緊接著,一股暖流從劍柄傳來,順著手臂涌入丹田,原本滯澀的氣感竟變得順暢了些。
“這劍……能幫我修煉?”凌云又驚又喜。三年來,他的靈根始終卡在煉氣一層的門檻外,無論怎么努力都無法突破,宗門里的人都說他是“廢靈根”,這輩子都只能讓雜役??蓜偛拍枪膳?,分明是靈氣運轉(zhuǎn)的跡象!
他試著盤膝坐下,按照青云宗基礎(chǔ)心法《引氣訣》的口訣吐納。奇妙的是,以往如通涓涓細流的天地靈氣,此刻竟像找到了宣泄口,順著劍身源源不斷地匯入l內(nèi),沖刷著經(jīng)脈中的滯澀。
一個時辰后,凌云睜開眼,只覺神清氣爽,丹田內(nèi)的靈氣比之前濃郁了數(shù)倍,隱隱有了突破的跡象。他再看那柄劍,銹跡似乎又淡了些,劍身上的紋路若隱若現(xiàn),像是在呼吸。
“看來得把你帶出去。”凌云打定主意。不管這劍是什么來歷,至少它能幫自已變強——在這弱肉強食的青云宗,變強是唯一能不被欺負的法子。
他試著再次拔劍,這一次,劍柄松動了些。他運起剛積攢的靈氣,大喝一聲,銹劍終于被拔了出來!
“嗡——”
一聲低鳴,比昨夜更清晰。劍身脫離巖石的瞬間,那些透明的根須突然斷裂,化作點點靈光,鉆進凌云的眉心。他眼前一花,仿佛看到無數(shù)劍影在腦海中穿梭,劈、刺、挑、斬,每一招都簡潔凌厲,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