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楚知熠的安排,喬念向來是放心的。
林燁會在邊境,只怕也早就是楚知熠吩咐的了。
如此,也算是給他們的后路多了一重保障。
馬車在崎嶇的小路上顛簸前行。
小徐達被奶娘抱著,早已憨憨入睡,那又輕又軟的呼吸聲在車廂內(nèi)回蕩,仿若是一道令人心安的安眠曲。
許是坐了一日的馬車,有些疲累,喬念的腦袋一點一點地歪靠在身旁楚知熠的肩上,沉沉睡去。
呼吸均勻清淺,長睫在眼瞼下投出柔和的陰影,只是即便在睡夢中,眉宇間仍輕輕蹙著,仿佛縈繞著揮之不去的憂慮。
楚知熠微微調(diào)整了一下坐姿,讓她靠得更舒服些,動作輕柔得如同呵護稀世珍寶。
他低頭凝視著她蒼白的睡顏,目光繾綣而疼惜,一只手臂小心翼翼地環(huán)過她的肩背,為她隔絕車壁的冰冷和顛簸。
然而,這溫情與安寧,對于坐在他們對面的蕭衡而言,卻無異于一場無聲的凌遲。
他的目光仿佛被釘在了那相依相偎的兩人身上,只覺得有一根燒紅的針,狠狠扎進他的眼底,刺入他的心口。
一股酸澀灼熱的浪潮猛地沖上喉嚨,又被他死死咽下,只留下滿口苦澀。
他應該移開視線的。
可他的目光卻不受控制,貪婪又痛苦地流連在那張沉睡的容顏上。
曾幾何時,她所有的親昵,都留給了他。
可如今,她卻全然信賴地靠在另一個男人的懷中。
嫉妒,像藤蔓般瘋長,纏繞著他的心臟,越收越緊,幾乎要讓他窒息。
偏偏那藤蔓上還生著尖銳的刺,名為“不甘”和“自嘲”。
他有什么資格嫉妒?
是他一手將她推開的,不是嗎?
是他親手斬斷了她與他之間的緣分。
是他……弄丟了她。
這個認知像冰水澆頭,讓他渾身發(fā)冷。
可心底那團因嫉妒而燃燒的火焰卻并未熄滅,反而燒得更旺,冰火交織,折磨得他幾乎要發(fā)狂。
他只能極力壓抑著??嚲o下頜線,將所有的翻江倒海都死死鎖在那一副看似平靜無波的面容之下。
喉結(jié)艱難地上下滾動了一下,咽下那無法言說的酸楚和渴望。
他終于還是轉(zhuǎn)開了頭去,視線落向車窗外不斷倒退的荒涼景色,試圖來分散那幾乎要將他吞噬的洶涌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