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將她抱在懷里,不斷安撫著。
“小姐,您說的太嚇人了,環(huán)燕聽不明白。
環(huán)燕只知道,規(guī)矩就是如此,從祖宗那里便是這樣,這些是掌家的門面,如此主母嫡母官家老爺,一代代接力了下去,一家子才能形容長盛,團員相愛……”環(huán)燕看著漸漸安靜下來的小姐,嘆口氣,知道此時任憑誰勸,都是耳旁風(fēng)。
她心里覺得小姐可憐,但又覺得,還能怎么辦呢?窗外悶熱,即使下了一場雨,還是不得舒展。
室內(nèi)的女仆們來來回回奔跑,一個個手里拖著的金盆盡是一片血紅。
屋內(nèi)充斥著濃重的血腥味道,竟是怎么熏香也壓不住。
錢矜嬌躺在床上,雙眼直愣愣的。
「人總是要徹徹底底心死一次,才能算真正活過來。
」她不記得自己在哪里看到的這句話,可現(xiàn)在,她卻似乎看得懂這話里話外的深意。
她渾身沒有力氣,退盡血色的雙唇張了張,竟是發(fā)不出一個字。
渴。
她很渴。
哪怕這屋內(nèi)匆忙的人再多,似乎也沒有一人聽得到自己的聲音了。
坐在正廳的陳氏手里盤著一串檀珠,嘴中念念有詞。
細(xì)聽之下,才明晰一字一句盡是佛家的往生咒。
一個丫頭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沖進(jìn)屋內(nèi)對著內(nèi)堂的大丫頭道。
“姐姐,孩子出來了!”“打下來了?”“嗯嗯,是個還未成型的男嬰!”坐在主座的陳氏這才松口氣,她睜開眼對一旁的大丫鬟說道:“紫萍,你過去看看吧,瞧著怎么樣,再來跟我回個話。
對了,記得叫上二奶奶也去過一趟,免得被人說我這主母,冷血無情了。
”喚做紫萍的大丫鬟抽了帕子停了擺件忙碌的手,又應(yīng)了主母,這才又跟著急急忙忙的小丫頭,去了錢矜嬌的閨房。
一進(jìn)門,濃重的血腥味便讓紫萍后退半步,她站在門外觀察了一會兒,見那白胡子大夫提著藥箱從門里出來,這才上前攔下問話。
“姜大夫,請留一步。
”她忙上前,看了眼大夫的神色,這才開口:“您瞧著小姐怎么樣了?”那大夫額間滿是汗水,擦了擦額頭這才回道:“已無大礙,只是小姐小產(chǎn),陰虛血虧,需要好生照料。
老夫已留了方子交給了主事的姑娘。
”紫萍點頭致謝,又掏出一小袋銀子做賞。
“老先生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何事能說,何時不能說,想必您一定是清楚的。
”那大夫扶了扶下巴的長須,自知這袋銀子不收,他必是出不了這宅院的大門了。
雖說他行醫(yī)多年,風(fēng)骨還是有的,只是再怎樣的風(fēng)骨,也比不過小命值錢。
他悻悻將那銀錢揣入懷中,卑躬屈膝,謝了又謝。
紫萍見狀也恭敬地回了禮,這才允了轎夫,抬著那老大夫從后門小院里悄悄將人送走。
一切事情都辦理妥當(dāng),她也沒進(jìn)閨閣,反而轉(zhuǎn)頭去了濃翠院,請了當(dāng)家的二奶奶去小姐的房中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