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份的雨停的那幾天出了好太陽,山間的像是在一夜之間換上了新裝,變得更為鮮活嬌翠,油綠在其中蔓延,其中點綴著滿山紅艷。
又過了幾天太陽,多余的水分都被曬干,方晚組織“易琉璃”里的人公費出去自駕游兩天賞花。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易琉璃”集體員工都在高呼“老板萬歲”。
除去幾個實在走不開或者上了六十歲大娘大爺外,能去的都是二三十來歲,單身或者沒有孩子的年青人。
方晚在跟著財務粗略地查看著這幾個月的賬單,前臺接待在一邊用著亮晶晶的眼睛看著她,是個二十歲的小姑娘,高中輟學了,初次見面的時候她身上穿著透白的長衫,扎著馬尾麻花辮,磕磕絆絆地介紹著自己。
可是她有個極具詩意的名字——鐘靈秀,方晚想,她的父母一定很愛她。
她就不喜歡自己的名字。
方晚方晚,她是個過期產(chǎn)兒。
預產(chǎn)期超過了一個星期她都沒有要出來的動靜,原本就不希望在自己身上留疤的席月萍被迫剖腹產(chǎn),否則會有生命危險。
那個時候席月萍癡迷何家勁飾演的展昭,連給自己未來子女的名字都想好了,所以兒子叫方展,第二胎無論男女,“昭”這個字都適用。
然而剖腹產(chǎn)的痛苦,術后的感染,一條蜈蚣似的丑陋疤痕,都讓席月萍對這個女兒抱有恨意。
所以她叫方晚,不叫方昭。
這些故事都是從他人口中說來,也在席月萍嘴里證實,但方晚從來不恨席月萍,因為自她有記憶起,身為母親的席月萍對她很好。
從后產(chǎn)生的母性對女兒那是越養(yǎng)越有感情,縱使強勢控制欲略強,人嘮叨嗓門大,也沒虧待過她什么,更別提普遍的重男輕女,方展有的,她也會一樣不差的有。
在查過賬單后,鐘靈秀才跟方晚搭話:“晚晚姐,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要請我們去賞花?”
方晚查看著新送來一副畫——其實不是畫,而是一副蘇繡,里面是荷葉連連,透縷的光澤反射著針線的光彩,看針法就知道是經(jīng)驗老道的繡娘所制,美得像一幅畫,想著掛在店哪里合適:“沒什么日子就不能請你們去了嗎?”
身為老板,方晚對他們很客氣周到,除了骨干是年九逸的人,其他的人都是沒什么學歷又急需一份工作糊口的人。
“那倒也不是……就是……就是想求你一件事……”鐘靈秀低聲細語,“我……我可不可以帶家屬???”
也許掛在“清風明月”那個包間最好……方晚點點頭:“當然可以,每個人都可以帶三個以內的家屬?!?/p>
“謝謝晚晚姐!你真是個大好人!”
轉頭定下交給員工,方晚跟她一起坐在前臺,鐘靈秀父母早亡:“什么時候找的男朋友?”
“有兩個月了,打算這次帶給你認識認識……這個城市我無父無母的,你是對我最好的人了?!?/p>
方晚微笑,抬手給她將頭上的呆毛壓下:“你太單純了,可不要找那些看起來像個溜子的男人,容易被騙。如果缺錢,可以我預支,還有……一定要保護好自己?!?/p>
鐘靈秀就這樣定定地看著她,溫柔的行為像是一抹清泉沐浴著她的身心。
一眼,她看見了方晚長發(fā)下的耳環(huán),花環(huán)樣圍繞著,鑲嵌著一顆奪目浩瀚的藍寶石。
“好漂亮的耳環(huán),是年總送你的嗎?”鐘靈秀問。
方晚下意識地摸了摸耳垂,輕輕“嗯”了一聲。
“年總對你可真好,給你開店,那么忙的人還會空出時間帶你出去玩,接你上班,他一定很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