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宜描繪的場景太過真實(shí),真實(shí)得讓她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鄭號錫那帶著失望和輕微責(zé)備的眼神。
一股尖銳的、冰冷的刺痛感瞬間蔓延開來,比任何疲憊都更讓她感到窒息。
她下意識地蜷縮了一下手指,仿佛想抓住什么,卻只抓到一片虛空。
“樂隊(duì)……過幾天有第一次公開演出。
”她試圖將不好的念頭趕出腦海。
安宜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像燃起了火焰:“真的?!在哪兒?什么時(shí)候?刀山火海我也去給你搖旗吶喊!”“鯨嶼咖啡館,周五晚上。
”“好!不見不散!”安宜用力握拳,隨即又皺緊眉頭,帶著警惕,“不過,鄭號錫那邊……”“他不知道。
”陳未晞的聲音陡然變得異常清晰和堅(jiān)定,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也永遠(yuǎn)不會讓他知道。
這是我的……另一個(gè)世界。
”
說這話時(shí),她腦海中清晰地閃過排練室里震耳欲聾卻讓她血脈僨張的鼓點(diǎn),田柾國低頭撥弦時(shí)專注沉靜的側(cè)臉,以及那晚車?yán)锪魈实木羰繕穾淼?、久違的平靜與歸屬感。
那是只屬于她的、讓她感覺自己真正“活著”的氧氣。
安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有擔(dān)憂,但更多的是全然的信任和支持:“好。
晞晞,無論你做什么決定,是繼續(xù)還是離開,是地上還是地下,我都永遠(yuǎn)、永遠(yuǎn)站在你這邊!那我先去洗漱了,明天有個(gè)硬仗要打。
”她起身,拍了拍陳未晞的肩膀。
“你也加油,安安。
”陳未晞勉強(qiáng)扯出一個(gè)笑容。
浴室門關(guān)上,水聲響起。
客廳里只剩下陳未晞一個(gè)人。
清冷的月光透過窗戶,在地板上投下孤零零的一片光斑。
陳未晞像是被無形的力量牽引,緩慢地、腳步虛浮地走到客廳中央,站在那片月光里。
她沒有開燈,黑暗包裹著她,只有月光勾勒出她單薄的身影。
巨大的迷茫和一種近乎自虐的沖動攫住了她。
鬼使神差地,一個(gè)壓在心底、幾乎要腐爛的問題,沖破了理智的堤壩,聲音在空曠的寂靜里顯得格外清晰,帶著她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和脆弱:“安安……”
她停頓了一下,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才問出口,“……你……你為什么……那么、那么討厭鄭號錫?”
每一個(gè)字都像在灼燒她的喉嚨。
浴室的水聲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