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下說起平康坊的糗事,言語粗疏,還望裴娘子莫怪。
”他心里門清,能讓蕭云湛特意點(diǎn)出“勘驗有功”的女子,絕不是尋常的閨閣女,自然不敢有半分輕浮。
裴知微也起身斂衽回禮,語氣平和:“世子客氣了。
不過幾句玩笑話,世子不必放在心上。
”謝霽擺擺手,重新坐回凳上,隨手端起桌上溫著的黃酒,抿了一口才放下酒杯,語氣里帶著幾分自然的好奇。
“說起來,殿下,我昨兒個聽說陛下不是已經(jīng)下旨按‘自縊’結(jié)了么?怎么您還在這兒跟裴娘子、周捕頭議事?難不成這里頭,還有什么沒查清的隱情?”他這話一出,雅間里的氣氛瞬間淡了幾分。
周平握著茶杯的手頓了頓,下意識看向蕭云湛,這謝霽消息倒是快得很。
裴知微也抬眸看向蕭云湛,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
蕭云湛卻沒接他的話茬,話鋒陡然一轉(zhuǎn),語氣里帶著幾分戲謔:“你倒還有心思管別人的事?我前些日碰見定安侯夫人,她還跟我抱怨,說你最近連家都不敢回,整日里躲在外面晃蕩。
怎么今日倒有閑心來醉仙樓查探我的行蹤?”這話恰好戳中了謝霽的痛處,他猛地放下酒杯,杯底磕在桌面上發(fā)出“當(dāng)”的一聲輕響。
臉上瞬間堆起滿是無奈的苦相,像是打開了話匣子。
“別提了!殿下您是不知道,我娘最近簡直是魔怔了!京城里但凡適齡未嫁、家世清白的姑娘,從六品以上官員家的嫡女,到那些有頭有臉的世家旁支,她都給我列了個厚厚的名單,天天逼著我去相看!”他掰著手指細(xì)數(shù),語氣里滿是委屈。
“前些日剛?cè)タ戳死舨可袝业娜〗?,那姑娘倒是端莊,可一見面就跟我講《女誡》,從‘婦德’講到‘婦容’,聽得我腦袋都快炸了。
接著又去見了太常寺卿家的嫡女,好家伙,張口閉口都是‘詩畫琴棋’。
我跟她說‘今日風(fēng)大,適合騎馬’,她竟跟我聊了半個時辰的‘春風(fēng)拂柳入畫來’,我連句‘這茶不錯’都插不上嘴。
還有那國子監(jiān)祭酒家的小姐,聽說我喜歡騎射,竟皺著眉跟我說‘女子無才便是德,男子耽于騎射也是不務(wù)正業(yè)’。
殿下您說說,這哪是相看,這簡直是上刑??!”這番話逗得周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連忙低下頭,假裝喝茶掩飾,肩膀卻還在微微發(fā)抖。
裴知微也忍不住彎了彎唇角,眼底掠過一絲笑意。
也只有謝霽這紈绔性子,能把催婚的苦處說得活靈活現(xiàn),讓人忍俊不禁。
蕭云湛也難得勾了勾唇角,語氣緩和了些:“定安侯夫人也是為你好,你也老大不小了,總不能一直這么晃蕩下去。
”“我知道她是為我好,可也不能這么折騰??!”謝霽嘆了口氣,卻又突然坐直了身子。
“不過,因著你的事情我可有對策了,保準(zhǔn)能讓我娘消停一陣子!”蕭云湛挑眉,語氣帶著幾分好奇:“哦?因著我的事情?什么對策?”謝霽得意地笑了笑,壓低聲音道:“我跟我娘說了,這次選媳婦得慢慢挑,仔細(xì)選。
可不能再像我上一次、還有你這次這樣,選來選去,選了個心里有旁人的。
到時候人家不愿意嫁,還得為了顧全兩家顏面,說人家突發(fā)舊疾,多沒意思。
”“你上一次?”蕭云湛看向謝霽,眼神里帶著幾分追問。
他雖知曉謝霽曾經(jīng)有過婚約但最后退婚了之,卻不知退婚的真正原因,謝霽此刻主動提起,想必有隱情。
謝霽也不隱瞞,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才緩緩道:“啊上次我娘不是差點(diǎn)給我定了修撰王陳的二女兒王玉蘭嘛。
說王家是書香門第,王玉蘭又是京里出了名的才女,配我正好。
可我瞧著那姑娘性子太柔,不是我喜歡的類型,鬧了好幾次不愿意,我娘都沒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