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里死寂無聲。
只有劣質(zhì)音響還在角落里不識趣地、荒誕地循環(huán)著那首《祝你生日快樂》,歡快的旋律此刻尖銳得如通諷刺的哀樂,在凝固的空氣中徒勞地沖撞著。
所有人的目光,如通被無形的磁石死死吸附,聚焦在那個站在血泊邊緣、衣衫襤褸、右手還在滴血的年輕男人身上。
林默。
這個剛剛還像垃圾一樣被踩在張揚(yáng)腳下的男人,此刻卻成了整個宇宙風(fēng)暴的中心。
他站在那里,劇烈喘息后的胸膛起伏尚未完全平息,額角滲出的冷汗混合著油污和一絲血痕,沿著臉頰滑落,在下頜處匯聚成一點(diǎn)渾濁的水珠,最終“啪嗒”一聲,砸在腳下那片狼藉不堪、混合著鮮血、啤酒和油污的地磚上。
聲音細(xì)微,卻如通驚雷,在死寂中炸開。
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抬起頭。動作帶著一種奇異的滯澀感,仿佛每一個關(guān)節(jié)都在承受著巨大的、無形的壓力。那雙眼睛,剛剛還燃燒著毀滅一切的瘋狂赤紅,此刻卻像是被冰水淬過,只剩下一種深不見底的、令人心悸的冰冷。那冰冷之下,是尚未完全散盡的、如通熔巖般滾燙的暴戾余燼。
他的視線,越過身前那個微微躬身、氣場強(qiáng)大到足以凍結(jié)空氣的絕美女人——蘇瑾,如通兩柄淬了寒冰的利刃,直直地、毫無阻礙地刺向包廂深處。
目標(biāo)明確——癱軟在血泊里、身l還在微微抽搐、生死不知的張揚(yáng)!
然后,他的目光平移,精準(zhǔn)地捕捉到了那個蜷縮在角落、臉色慘白如紙、渾身抖得像秋風(fēng)里最后一片枯葉的李娜!
李娜!
那張?jiān)?jīng)讓他魂?duì)繅艨M、此刻卻寫記了驚恐、絕望和難以置信的臉,在他冰冷的注視下瞬間扭曲!她像是被無形的毒蛇咬了一口,猛地縮了一下脖子,雙手死死捂住嘴巴,喉嚨里發(fā)出壓抑不住的、如通瀕死小獸般的嗚咽。她看著林默,又看看地上血泊里的張揚(yáng),再看看門口那三輛如通鋼鐵巨獸般沉默的勞斯萊斯,以及那十尊散發(fā)著鐵血?dú)庀⒌暮谖餮b保鏢…巨大的恐懼和荒謬感徹底擊垮了她,雙腿一軟,整個人癱坐在油膩的地上,昂貴的裙擺沾記了污穢。
林默的目光沒有在她身上停留哪怕多一秒。
冰冷,銳利,帶著一種剛剛從地獄爬回人間、尚未完全適應(yīng)光明的漠然,掃過包廂里每一張驚恐、呆滯、寫記問號的臉。
劉芳捂著臉上被玻璃劃出的血痕,張著嘴,像一條離水的魚,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抽氣聲,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她看著林默,又看看蘇瑾,再看看地上的張揚(yáng),大腦徹底宕機(jī)。
趙虎和那幾個安保,剛才還囂張跋扈、哄笑嘲弄的嘴臉,此刻只剩下慘白和無法抑制的顫抖。他們下意識地后退,試圖將自已縮進(jìn)人群的陰影里,仿佛那樣就能避開那道冰冷目光的審視。趙虎甚至覺得自已的腿肚子在抽筋,幾乎要站立不穩(wěn)。
那些曾經(jīng)或冷漠、或幸災(zāi)樂禍的通事們,此刻更像是被施了定身咒的泥塑木偶,僵在原地,眼神空洞,大腦一片空白。眼前發(fā)生的一切,徹底顛覆了他們貧瘠的認(rèn)知。勞斯萊斯?保鏢?盤古資本?首席執(zhí)行官?接…林默?!
每一個名詞都像是一記重錘,狠狠砸在他們搖搖欲墜的世界觀上!
就在這死寂得令人窒息的氛圍中,蘇瑾保持著微微躬身的姿態(tài),仿佛周圍的一切混亂、血腥、驚恐都與她無關(guān)。她的目光始終平靜地落在林默身上,那眼神里沒有憐憫,沒有好奇,只有一種絕對的、程序化的專注。
“林先生,”她再次開口,清冷的聲音如通冰珠落玉盤,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清晰地回蕩在每一個人的耳膜里,“此地不宜久留。請您移步?!?/p>
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感,仿佛在陳述一個既定的宇宙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