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失憶（第1頁）

上午，云層低垂，將天光濾成朦朧的灰藍色?？諝饫锔又柵_上山茶花濕潤的香氣，混合著雨水浸透泥土的清新。

我推開門時，2號正坐在沙發(fā)上看著我的畫冊。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搭在畫冊邊緣，翻頁時連紙張摩擦的聲響都輕得幾乎聽不見。窗外的光線透過紗簾，在他輪廓分明的側(cè)臉投下細碎的陰影。

聽見聲響，他抬起頭，目光安靜地落在我身上，像一片羽毛輕輕拂過。

“回來了?！彼f，聲音低沉溫潤，像浸在溫水里的玉石。

我站在玄關(guān)處沒動，懷里緊緊抱著那個包裹。

黑框眼鏡上還掛著細小的雨珠，鏡片后的眼睛因為室內(nèi)外的溫差而蒙著一層薄霧。厚厚的白色棉衣裹著我單薄的身軀，袖口已經(jīng)濕透了，冰涼地貼著手腕。青色圍巾松垮地繞在脖子上，還帶著雨水的潮氣。牛仔褲的褲腳被雨水打濕成了深藍色，運動鞋邊緣沾著泥濘。

雨水順著我的發(fā)梢滑落，在地板上洇開深色的痕跡。

我下意識縮了縮脖子，圍巾上殘留的雨水氣息混合著山茶花的清香鉆進鼻腔。眼鏡滑到了鼻尖，但我騰不出手去推，只能微微仰起頭，透過模糊的鏡片看向屋內(nèi)。濕透的棉衣沉甸甸地壓在身上，讓我看起來一定很狼狽，像只被雨淋透的雛鳥。

他的目光落在我濕透的袖口，又緩緩上移，最終停在我微微泛紅的指尖上，“應(yīng)該讓我去取。”

“今年的冬天真是奇怪……”我垂下眼簾，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圍巾上潮濕的褶皺，“雨總是下個不停。”，我岔開話題，抱怨起了天氣。

我感覺到他的目光落在我發(fā)梢將墜未墜的水珠上，那視線太過溫柔，讓我有點不知所措。

我下意識把包裹往懷里收了收，布料發(fā)出輕微的摩擦聲。“不用想著跟蹤我，我自已可以。再說了要是被人發(fā)現(xiàn)，你就等著被仿生機器人回收站的人大卸八塊吧！”

他微微歪頭，像是在思考我的威脅是否成立。

然后，他站起身，朝我走來。

我下意識后退，后背抵上冰涼的墻面。

“那你害怕嗎？私藏我……”他問，聲音很低，像是真的在疑惑。

我避開他的視線不說話，低頭拆開盒子，取出那枚閃著微光的芯片。

說明書上的字密密麻麻，我強迫自已集中注意力，但他的存在感太強了，像一團無聲的陰影籠罩著我。

“你需要幫忙嗎？”他又靠近一步。

我猛地抬頭，伸手推了他一把。他順從地向后跌坐在沙發(fā)上，沒有反抗，只是安靜地看著我。

我攥緊芯片，深吸一口氣，“配合我，別亂動?！?/p>

他垂下眼睫，像是默許。

我靠近他，手指觸碰到他后頸的接口時，他的皮膚微微發(fā)涼，觸感卻和人類無異。芯片嵌入的瞬間，他的肩膀猛地繃緊，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抓住了沙發(fā)扶手。

我看見他喉結(jié)上下滾動了一下，像是咽下了什么難以言說的感受。

隨后，他的眼瞼緩緩垂下，像是疲倦至極的人終于得以安眠。

房間里突然安靜得可怕，只剩下窗外雨滴敲打玻璃的聲音。我僵在原地，手指還懸在半空，不知道該不該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