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坐了許久,才啞聲道:“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p>
深夜,秋末的寒風(fēng)刺骨,吹得人心里發(fā)寒。
沈雁南仍舊站在院子里,固執(zhí)地抬頭看著頭頂?shù)脑铝痢?/p>
突然想起,二十歲那年,他也是這樣和謝聽晚并肩站著抬頭看月光。
“雁南,今晚的月色真美?!?/p>
謝聽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時,他剛好回頭,一眼便看到女孩那好似裝著億萬星辰的眼睛。
那時他想,真好啊,今晚的月色真美,而他恰好也很喜歡她。
可如今眼前月依舊是天上月,卻再不是他的了。他把自己的月亮弄丟了,再也不會有人對他說,今晚的月色真美了。
身后的宋助突然開口:“沈總,秋末天寒,我們還是先回老宅吧?”
沈雁南沒吭聲,沉默半響才輕嘆了口氣:“讓謝總…把她的骨灰?guī)Щ厝グ?,我總要…讓她回家的…?/p>
這個她,宋助很明白說的是謝聽晚。
他應(yīng)下,卻不敢再問。
宋助跟了沈雁南很多年了,從他步步維艱,到在沈氏殺出一條血路,他與他向來默契。
可此時他卻才發(fā)現(xiàn),他或許并未看懂這位總裁。
明明從前沈雁南那么愛謝聽晚,可還是沒熬過七年之癢,棄如敝履。
后來又以為他愛的是江心弈。
可謝聽晚死后,江心弈進(jìn)了監(jiān)獄,沈雁南又開始百般思念和謝聽晚的從前。
沈雁南看著宋助捧著骨灰朝著門外的謝父走去,眼神留戀不舍地徘徊在那小小的瓷壇上。
似乎看到伴著眼前朦朧的大霧一同散去的,還有謝聽晚最后的一點(diǎn)痕跡。
烏云遮蔽了頭頂?shù)膱A月,沈雁南抬頭看去,只剩下一層窺不見的黑。
他抬腳轉(zhuǎn)身朝著房間里走去,視線一點(diǎn)點(diǎn)模糊,終是忍不住咳出一灘血。
身后的傭人嚇得匆忙上前輔助他,大聲嚷著。
“請醫(yī)生,快請顧醫(yī)生來!”
沈雁南眼前天旋地轉(zhuǎn),唯獨(dú)留下一片黑暗。
轉(zhuǎn)眼一年過,水岸銀座又恢復(fù)成了從前那般景象,似乎從來沒發(fā)生過異變。
連院子里的荔枝樹都如從前般開得繁茂,可那個愛吃荔枝的人卻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