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等到電車到站了。
安立透登時感覺自己像是鮭魚洄游一樣被水流和無數(shù)同類裹挾著往狹小的河口里擁擠著前進。
偶爾與光鮮亮麗、抱著書包拘謹而忐忑的學(xué)生們擦肩而過,難免要真正感覺到自己的矯情與青春不復(f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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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諸君,我喜歡上班?。ǜ兄x逗比686的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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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此刻在車廂里幸運地找到了一個座位,但想到下班后自己還得跟著晚高峰再擠一次電車,心中的郁悶也沒有絲毫減少。
按照總部的辦事效率,就算他今天寫完包括自行車在內(nèi)的各種物資申請書,恐怕批下來最快也得是兩三天之后了。
猶然記得從起床到出門的那段時間,瑪格麗特全程都用震怖的視線注視著他。
作為妖怪,它很難理解面前這個人類到底是怎么做到能在短短一天的時間里依次經(jīng)歷了“記憶刪除”、“人生觀重塑”、“克服負罪感”三件事然后像個普通人一樣正常上班工作的。
其實上述的三個問題,真正困擾到安立透的只有“負罪感”。
但即便是“負罪感”,嚴格來說也只是出于自己在工作方面的失責(zé),以及作為公安卻知法犯法的羞愧
安立透不會因為殺死那群罪無可赦的惡人產(chǎn)生愧疚,尤其是在閱讀過相關(guān)他們的種種犯罪記錄之后。
這是一場個人正義逾越了程序正義的執(zhí)行錯誤,如果殺害那些罪犯的人不是自己,安立透反而要暗自覺得心情暢快事實上真正讓“stf”感到緊張的從來不是“死神殺人案”里的大量受害者,一群死有余辜的惡人不值得這個特別部門的關(guān)注,他們只是在意「死神」所代表的不可控性與極度危害性。
安立透可以肯定自己沒辦法控制「死神」,否則不可能冒著變成植物人的危險嘗試用刪除記憶的方式分割它。
光是想到包括自己和同事們努力了一個月都無法確定正體以及傳說源頭的殺人怪談居然就以這種荒唐草率的方式結(jié)局,但整個“stf”仍然要為此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去調(diào)查
一覺睡醒之后,除了有些慚愧每個月領(lǐng)的工資之外,安立透只想立刻上班以“將功補過”的方式減少心里的愧疚。
安立透剛剛落座沒多久。
又是一群上班族搖搖晃晃的擠了進來將他包圍,車廂還有些發(fā)著顫。
低頭瞥了眼手機屏幕上的時間。
不愿面對即將遲到的事實,安立透默默把臉靠在了車窗上,期待著等下電車經(jīng)過城市上空的時候,春意盎然的景色能讓自己放空大腦。
“無論之前是變成了怪物還是什么更加可怕的存在,也無論犯過怎樣的錯誤,現(xiàn)在我都只是人類人類就要用人類的方式活著,滿身污濁的生存,拼盡全力的前進。哪怕在旁人看來,這是一種卑鄙無恥的態(tài)度。”
窗玻璃里模糊倒映的男人,似乎再也不會提及許多年前在警察學(xué)校講臺上演說過的“公安正義”。
畢竟,有些事情一旦發(fā)生了,是無論怎樣都無法改變的。
眼前模糊不清的自己,隱約在車廂的晃動里褪去了皮肉,只露出森然白骨。
慘白的眼眶里,有漆黑火焰在搖曳。
簡單快速的廣播在周圍響起,淹沒了安立透心底涌上的諸多晦暗之語。
要發(fā)車了。
像老派的大型動物睡醒后渾身打戰(zhàn)一樣,車門夸張地發(fā)出哆哆嗦嗦的振動聲,閉攏起來。
電車好像終于下了決心,緩緩地駛離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