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白芷]2（第2頁）

李知煦看了我一眼，什麼都沒說，就走出病房。

在空蕩的病房里，我閉上眼睛，眼淚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jīng)爬滿整張臉。

我都想起來了。

一個又一個帶著強烈情緒的記憶片段闖進我腦海里。

在聽到我可能需要終身仰賴輪椅的時候，李知煦差點情緒失控的記憶。

在別人建議李知煦把我送進照護機構(gòu)省麻煩時，李知煦sisi掐住對方脖子、差點失手sharen的記憶。

還有李知煦背著不良於行的我看煙火的記憶、他數(shù)次抱著試圖zisha的我沖進急診的回憶、當(dāng)然還有那些無法接受自己身t殘缺的痛苦，我都想起來。

我想起來每次外出回來後，我情緒崩潰的眼淚。

我想起來每次我輪椅卡住時的絕望、想起來每次我面對階梯或甚至只有一點點的高低差卻si活無法多前進一步的無助、想起來我每天都想要去si。

我無數(shù)次哀求李知煦能夠殺掉我，而每次李知煦都只是安靜看著我，然後轉(zhuǎn)身去拿零食跟飲料給我，然後一遍又一遍，笨拙卻從未有過不耐煩的安慰我。

在所有記憶的最後，是李知煦的笑臉，很乖張、很張揚、卻又無盡悲哀的笑臉，和那句話：「我找到讓你不痛苦的方法了?！?/p>

原來，這就是讓我不痛苦的方法。

只要消除掉我的記憶，我就不會記得自己曾經(jīng)走過地獄，恍恍惚惚地活下去，說不定b清醒地認知到現(xiàn)實的殘酷更不痛苦。

執(zhí)行這場記憶清除手術(shù)的李知煦肯定清楚，那個讓我不痛苦的方法，會讓我忘記他、忘記我跟他在一起的所有回憶。

劇烈的痛苦和微渺的幸福，都在李知煦的巧手c作下，一并被放棄。

我再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深夜。

剛剛那些出現(xiàn)在我腦中的片段，好像是夢，又好像不是。

記憶被刻意處理到這種程度，我已經(jīng)很難分辨哪些事情是真實發(fā)生過、哪些東西只是我自己的想像。

也許這就是李知煦的本意：只要分不清現(xiàn)實，就能跟現(xiàn)實的殘酷擦身而過，哪怕只隔了一公分的距離，也足以讓子彈從我耳邊擦過去，而非正中眉心。

「你醒了?。俊故抢钪愕穆曇?。

「嗯?！刮逸p輕應(yīng)了一聲，還是繼續(xù)平躺著。

「你要繼續(xù)睡嗎？還是要起來？」李知煦問我，我隱約聽到倒水的聲音。

「你扶我起來吧。」我很自然地這麼說，也就是在這句話說出口的瞬間，才理解在過去這段時間里，我跟李知煦的關(guān)系有多密切。

其實我是一個非常討厭肢t接觸的人，這也是導(dǎo)致我在面對自己身t殘缺、需要別人幫助的時候格外痛苦，到最後我?guī)缀醪浑x開愿望交換商店。

我現(xiàn)在才了解，我不想離開的，可能是李知煦身邊。

李知煦消除了我的記憶，但那些記憶仍舊以其他形式在我的身t上烙下刻痕，讓我只對李知煦的碰觸感到安心。

心跳的反應(yīng)，遠遠b我腦子里的記憶，還要更誠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