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煦也知道我在想什麼。
他放下喝到一半的拿鐵,正se對我說,「我沒有收過任何客人的記憶?!?/p>
「什麼意思?你不是收走了那些人的愿望嗎?」我疑惑,是我酒喝多了還是被短影音腐蝕腦袋。
「我只是讓他們不再想要原本想要的東西而已?!估钪隳托慕忉?,「而那些與愿望相連的記憶也因此被其他更重要、更相關(guān)的記憶覆蓋?!?/p>
「所以是他們自己忘掉的,跟我完全沒關(guān)系,不要怪到我頭上來?!估钪惆沿?zé)任撇得乾乾凈凈,非常有當(dāng)政客的潛力。
我則可能有質(zhì)詢政客的潛力,「那些忘掉的事情,還能被重新想起來嗎?」
「呵?!估钪愕谋砬殡m然在笑,但眼神卻b他手里的冰拿鐵還冰,「理論上當(dāng)然可以,但我還沒遇過想起來的人?!?/p>
「為什麼?」
「就算想起來又能怎麼樣?」李知煦冷冷g起笑,「他們又不想要了。」
「那還可以重新想要嗎?」
「可以吧?!估钪銦o可無不可地喝著手上的拿鐵,像書頁中對廟堂之外的浮萍全都不屑一顧的盛唐,「但那又有什麼意義?」
「說到底,」李知煦將喝空的塑膠冷飲杯丟進(jìn)垃圾桶,「那些愿望不都是他們自己親手放棄的嗎?」
「不是你誘惑他們放棄的嗎?」我背後的柚木柜子里好似輕輕嗚咽了幾聲,在薄薄的柜門後面,層層疊疊著覆滿李知煦手寫拉丁文的圣經(jīng)紙。
「不管我怎麼說,最後做出選擇的都是他們自己。」李知煦站起身,櫥窗透進(jìn)的幾抹稀薄日光盡數(shù)潑灑在他身上,「我只是善良地讓他們的放棄更有價值?!?/p>
「說起來,我做的可是慈善事業(yè)啊?!估钪阃?,眼神里飄蕩著黑與光,「畢竟除了我以外,誰還會為別人的放棄給予獎賞?」
我沒有說話。
事情其實不是這樣的。
如果沒有李知煦,會不會很多他口中的「放棄」其實都不會發(fā)生?
沈酌還會是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在萬馬奔騰的變動年代里受傷、卻也能一步一腳印地在百家爭鳴里爬起來,繼續(xù)去相信這世界能理解他、他也能理解這世界。
余苒也還會是一頭野心無疆又冶yan的豹,在商業(yè)世界里闖蕩和,眼睛里有著被珠寶、頭銜、輝煌業(yè)績一起燃燒的閃亮。
但這些人都放棄了,還很有可能連自己放棄了什麼,都記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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