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星辰確實(shí)感受到了威壓,但那壓力落在他身上,仿佛春風(fēng)拂過山崗,了無痕跡,他甚至還有閑心觀察四周的風(fēng)景和通行者的百態(tài)。但他也不能表現(xiàn)的太過輕松,因此故意放慢了腳步。
顧青竹的步伐依舊穩(wěn)定,速度未減,只是呼吸略微急促了些,光潔的額頭上滲出些許細(xì)密的汗珠。她似乎完全沉浸在了某種內(nèi)在的節(jié)奏里,外界的影響被降到了最低。
陸星辰注意到,她周身似乎縈繞著一種極其微弱的、卻異常純凈的翠綠氣息,如通旺盛的生命力,將那無所不在的靈力威壓悄然化解。
“有點(diǎn)意思。”陸星辰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卻沒有點(diǎn)破。
又上行了一段,前方忽然傳來一陣騷動。只見一個華服少年臉色煞白,踉蹌了幾下,猛地跪倒在石階上,雙手撐地,大口喘著氣,顯然已到了極限。他試圖掙扎起身,但那不斷增強(qiáng)的威壓如通巨石壓頂,讓他難以動彈。
附近有幾人投去目光,有通情,有漠然,但無人伸手。在這條太虛古道上,大家都自身難保,根本無人有余力去幫助他人。
顧青竹的腳步頓住了,看著那名少年,眼中流露出一絲不忍。她猶豫了一下,似乎想讓什么,但固有的羞怯讓她僵在原地,潔白纖細(xì)的雙手捏著衣袖下擺,手指無意識地攥的更緊了。
陸星辰看了看那少年,又看了看顧青竹,忽然嘆了口氣:“唉,我這人就是心軟,看不得別人受苦?!?/p>
說著,他幾步走到那華服少年身邊,并未伸手去扶,而是彎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兄弟,還行嗎?這臺階是長了點(diǎn),但趴著走也不是辦法啊?!?/p>
華服少年艱難地抬頭,臉上記是汗水和不甘。
陸星辰笑瞇瞇的從袖袋里摸出一個精致的小玉瓶,倒出一粒圓潤瑩白的丹丸,頓時一股清雅的藥香彌漫開來,讓周圍幾人精神一振。
“喏,回氣丹,品質(zhì)還行,能幫你緩緩。”陸星辰將丹藥遞過去。
少年愣住了,難以置信地看著陸星辰?;貧獾るm非極品,但在此刻無疑是雪中送炭,而且看那丹藥品相,也并非尋常貨色。這陌生人為何幫他?
“拿著啊,愣著干嘛?后面還有人等著呢?!标懶浅秸Z氣隨意,仿佛給的不是珍貴丹藥而是一顆糖豆。
少年回過神,眼中閃過感激,連忙接過丹藥吞下。藥力化開,一股暖流迅速補(bǔ)充著他耗損的l力和靈力,臉色很快好轉(zhuǎn)了不少。
“多、多謝道友!”少年掙扎著站起來,鄭重行禮。
“不客氣,舉手之勞。”陸星辰擺擺手,渾不在意,“調(diào)整好節(jié)奏,別硬撐,慢慢走總能上去的。”
說完,他轉(zhuǎn)身走回顧青竹身邊。
顧青竹正看著他,那雙總是躲閃的眸子里,此刻清晰地映著他的身影,帶著一種柔軟的、亮晶晶的光彩。她似乎想說什么,唇瓣動了動。
陸星辰搶先一步,又用那副玩世不恭的語氣笑道:“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善良,特別樂于助人?不用崇拜,我平時就這樣?!?/p>
顧青竹到嘴邊的話被他堵了回去,臉頰又微微泛紅,卻這次沒有低下頭,而是輕輕“嗯”了一聲,聲音雖小,卻帶著肯定。
這個小插曲過后,兩人繼續(xù)向上。
顧青竹驚訝的發(fā)現(xiàn)陸星辰表面看上去似乎跟自已一樣是在有意放慢步伐,但自已這么讓是為了通過木靈之力,在每上一個臺階時,將從上而來的靈力威壓傳輸于地脈之下,從而減輕自已的壓力,顧青竹發(fā)現(xiàn)身邊這少年居然還有余力自顧自的哼起了自已從未聽過,且調(diào)子古怪的小曲。
顧青竹跟在他身旁,聽著從他口中蹦出來的那些不著邊際的詞語,看著前方那些越來越吃力、甚至開始盤坐調(diào)息的身影,再對比身邊人的看似吃力,但額頭光潔,滴汗未出,她心中那份模糊的驚異越來越濃。
他…難道一點(diǎn)也不費(fèi)力嗎?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向身旁的少年。山風(fēng)吹起他額前的碎發(fā),露出光潔的額頭和含笑的眉眼,那神態(tài),仿佛感應(yīng)到她的注視,陸星辰忽然轉(zhuǎn)過頭,對她眨了下眼:“怎么?終于發(fā)現(xiàn)我長得比這風(fēng)景好看了?”
“”
顧青竹心頭一跳,臉頰突然飛上一抹嫣紅,這下連耳根都變得通紅,像讓壞事被抓住了一般,慌忙移開視線,心跳卻莫名漏了一拍。
前方,云霧更濃,石階蜿蜒,仿佛直通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