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憑什么饒你？（第1頁）

華亭縣城，雪夜寂寥。

比起府城西寧，這座西北邊陲的小縣城在漫天風(fēng)雪的籠罩下，顯得愈發(fā)荒涼、破敗。

街道上車轍印早已被積雪覆蓋，只有幾處深色的凍土頑固地裸露著，低矮的房屋蜷縮在風(fēng)雪中，屋檐下的冰棱如利齒般猙獰。

街上空無一人，幾盞掛在商鋪門前、被寒風(fēng)撕扯得破破爛爛的燈籠，茍延殘喘般散發(fā)著微弱的昏黃光芒。

三更半夜，萬籟俱寂，唯有風(fēng)雪的呼嘯聲，如通鬼哭狼嚎，掠過每一處墻角縫隙。

一道身影，穿著不甚起眼的黑衣，頭戴斗笠，踏雪而行，卻悄然無聲。

厚厚的積雪之上，只留下一個個極淺的印子，旋即又被新的落雪撫平。

正是自大涼山歸來的蘇遲。

蘇遲的步伐不快，卻有種奇異的韻律，仿佛與天地間的風(fēng)雪融為一l，悄無聲息地穿梭在狹窄的巷道間。

很快，蘇遲在一處不起眼的院落前停下了腳步。

院門緊閉，里頭一片漆黑，只有幾片雪花無聲落在門環(huán)上。

這里，住著張武。

一個隨他一通入山，卻在關(guān)鍵時刻逃遁的衙役。

蘇遲并未敲門，身形如貍貓般輕盈一縱，便翻過了不算高的院墻，雙腳落地，甚至沒有激起半點雪花。

院內(nèi)格局簡單，只有三間低矮的土坯房。

蘇遲側(cè)耳傾聽片刻，辨明了有人鼾睡的房間，身形一晃，便如鬼魅般貼近了窗欞。

窗紙早已破舊，他用手指輕輕捅破一個小洞，向內(nèi)望去。

昏暗的油燈下，炕上躺著一個漢子，正是張武，睡得正酣。

蘇遲不再猶豫，手指發(fā)力，無聲無息地撬開了并不牢固的木窗，身形一閃，便已進入屋內(nèi)。

寒風(fēng)隨著他的進入倒灌進來，吹得油燈火苗一陣搖曳。

“誰？！”

屋內(nèi)的張武忽然驚醒，下意識摸出枕頭下的佩刀。

“張武，別來無恙??！”

沙啞低沉的聲音響起，帶著一股徹骨的寒意。

待看清來人面容的剎那，張武瞳孔驟然收縮，臉上血色盡褪：“蘇……蘇小旗？你……你不是……”

“我不是已經(jīng)死了，對嗎？”

蘇遲緩步走入屋內(nèi)，隨手關(guān)上窗戶，隔絕了外面的風(fēng)雪，似乎也隔絕了張武最后的一絲希望：“讓你失望了。閻王爺不收我，讓我回來問你幾句話。”

張武渾身抖如篩糠，語無倫次：“不……不關(guān)我的事……我沒動手……我真的沒動手……”

“我知道你沒動手?！?/p>

蘇遲走到張武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但你知道是誰動的手，是誰指使的，不是嗎？”

張武眼神躲閃，不敢與蘇遲對視，只是拼命搖頭：“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