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攀扯（第2頁）

考籃里面，是昨日張氏和楊慧一起做的炊餅和棗糕，還有陰干的肉脯。

這棗糕與現(xiàn)代的蛋糕店里賣的不同，是用糯米粉和紅棗混合制成，寓意“早日高中”，葉信芳聽著名字其實有些質(zhì)疑，這棗糕聽著挺像“糟糕”。食物在進考場檢查的時候，已經(jīng)被檢查小抄的衙役們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一個不過葡萄大小，葉信芳將炊餅扔進鍋里煮了起來，又扔了幾塊切好干肉脯進去。

這一刻，他突然懷疑起自己的智商來。

為什么不帶掛面？別人不帶鍋進考場，帶炊餅很正常，他都帶鍋了，為什么還是傻兮兮的帶炊餅。

炊餅混合著肉干，經(jīng)過熱水一煮，雖然賣相有些糟糕，但香味卻飄散開來，四周的考生原本吃著炊餅還不覺得什么，聞著這味道，頓時食不下咽。

吃了一頓美滋滋的午飯，葉信芳便站起身在小小的考棚里面來回踱步消食，衙役們雖見他舉止怪異，但見他沒有發(fā)出什么聲響也不算違規(guī)，只是多盯了幾眼，并沒有上前打斷。

試帖詩的題目是“疏云瑞葉輕”，童試做的詩，要求都是五言六韻。

這句詩出自唐代駱賓王的《賦得春云處處生》，這首詩的名字就像一句詩，全詩是：“千里年光靜，四望春云生。槧日祥光舉，疏云瑞葉輕。蓋陰籠迥樹，陣影抱危城。非將吳會遠，飄蕩帝鄉(xiāng)情?！边@是一首詠春思鄉(xiāng)的詩，不過名氣不大，如果不知道的考生，也許還會以為這是寫秋景，而葉信芳運氣不錯，正好聽說過這首詩。

試帖詩不需要多么努力的展現(xiàn)考生的思想，要點是不能偏題，一定要押韻，五言六韻詩，是有嚴格的韻腳格式的，而古今中外的考試都有一個不需要點明但非常重要的潛規(guī)則：政治正確。

在古代的考場上，試帖詩另一個重點就是：歌功頌德。

葉信芳這些日字天天琢磨著寫詩，還是很有用的，做出一首押韻的格式詩不難，但要將思鄉(xiāng)詠春這些東西跟歌功頌德湊到一起，就不太容易了，他用了一個時辰，才勉強在草稿紙上湊出一首工整押韻的詩，再仔細的斟酌用詞，略作修改之后，謄抄到考卷上。

天色還早，已經(jīng)有人陸陸續(xù)續(xù)的交卷，葉信芳的位置很好，不少人走出考場都要從他棚前經(jīng)過，他還看到了那個熊孩子，個子矮矮的，在衙役們的指引下，滿臉都是自信的走出考場。

葉信芳在座位上坐了一會，又檢查了幾遍答卷，自覺沒有問題，通過第一場應該穩(wěn)了。

縣試都是當天結(jié)束的，不會發(fā)蠟燭，因而葉信芳出考場的時候，還看到許多考生正在奮筆疾書。

考場外有許多人正在等候，看到出來的葉信芳，一些人臉上露出失望之色。

“葉兄弟，在這里！”

葉信芳聞言望去，正是他的鄰居胡威武，因為他是捕頭，也要在考場外維持秩序，此時一身藍色皂服，看上去顯得很是英武。

“胡兄？”葉信芳有些不解。

“你娘她不知道你什么時候出來，怕來遲了你等不到人會著急，便托我先接一下你，看著天色，你家人應該在來的路上，怎么樣，你還站得住嗎？”胡威武眼里滿是關(guān)切。

葉信芳不讓張氏她們在外等候，就是怕這冷天里凍出個什么好歹來。

“我自己回去就行，你還有公干，要是讓被人看到你和考生過從甚密，對你我影響都不好?！?/p>

此時旁邊已經(jīng)傳來竊竊私語聲，胡威武見他面色正常，沒有絲毫的不適，也就放下心來，沒有強求。

昏暗的天色下，葉信芳一個人沿著街道慢慢的往家的方向。

“慧娘，你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男聲清潤，十分悅耳。

葉信芳聽到“慧娘”兩字，神情一振，暗笑楊慧的名字還真是普通，走在路上都能遇到跟她同名的。

“表哥，你不要再來找我了?！?/p>

那聲音竟是出乎意料的熟悉，葉信芳整個人都怔住了。

午后的夏蟬，喳喳的鳴叫，令人心中升起無限的煩悶。

薄帳也擋不住的酒臭味，床上的人袒胸露乳，呼呼大睡，絲毫沒有任何慣常在外表現(xiàn)出來的文人氣息，楊慧手中捏著剪刀，目中露出一絲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