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最在乎什么?”葉信芳問道。
“金榜題名,高官厚祿?!彼涡拗患偎妓鞯拇鸬?,“他中舉多年,一直想更進一步。”
“那你就去考狀元,他不是想做官嗎?你就做大官,讓他看著,他做不到的,你通通都能做到?!比~信芳拍拍他的肩膀。
“嗯!”宋修之重重的點頭,“我要讓他知道,誰才是最好的兒子!”
葉信芳卻搖了搖頭,“你想要這樣的爹嗎?”
宋修之緩緩的搖了搖頭。
這種話,在這個時代幾乎是大逆不道的,但葉信芳還是開口了,“那么你努力讀書,日后金榜題名,不該是為了證明你是最好的兒子,而是證明?!?/p>
葉信芳頓了頓,繼續(xù)說道:“他不配擁有這么好的兒子?!?/p>
宋修之雙眼瞪圓,震驚的看著他。
“這世上,總有很多東西,我們唾手可得,也有很多東西,始終求而不得?!比~信芳想起現代的自己,想要友情愛情最后一次次被欺騙、被背棄。
“固守本心,比得到或者失去更重要,別人不在乎你,你也不要在乎他,只在乎那些關心你的人就好了?!?/p>
宋修之抬頭看去,淚眼模糊間看見對方溫和的笑意,眼中滿是真真切切的鼓勵與關懷。
“我娘說,我出生前一晚。我爹夢見自己被人橫刀劈死。”宋修之頓了頓,“而我的生辰八字,命犯戌亥?!?/p>
葉信芳有些不解,“戌亥怎么了?”
宋修之深吸一口氣,方才道:“命里說,甲子旬中無戌亥,戌亥即為孤辰。”
“你是孤辰命?”葉信芳大吃一驚,古人信命理學說,加之宋老爺做的那個夢,他所說的欠一條命,也許不是楊姨娘的孩子,而是他自己的命。
宋修之點了點頭,只在葉信芳臉上看到吃驚卻沒有恐懼之色,他心底松了一口氣,楊平本來與他關系好,在得知他是孤辰命后,連院試都不參加了。
古代命理學家認為,孤辰是一種惡煞,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天煞孤星”的一種,這種命理的人,能給身邊的人帶來不幸,克傷六親,但于自己本身卻沒有影響,反而加會祿、權、科氣運,名利雙收。
而與孤辰相對應的,就是寡宿命,這兩者都是妨害親友,補益自身。
聯(lián)想到宋修之考試時彪悍的成績,也不怪他爹會多想。
“我不信這些,你看,你家里人不是都好好的嗎?”葉信芳干巴巴的安慰道。
“我娘也這么說?!彼涡拗袷撬闪艘豢跉?,臉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我爹連跟我待在一個房間里都不愿意,她總說我爹天天胡思亂想,活該考不上進士?!?/p>
這什么爹啊,葉信芳想著,就算自己的孩子是天煞孤星,他也不會這樣做。
“別多想了,事在人為?!比~信芳有些疼惜。
“我想洗澡了?!彼涡拗缓靡馑嫉恼f道。
葉信芳摸了摸他的小腦袋,起身去給小少爺叫水。
他卻沒有看到身后,宋修之狠狠的擦掉眼淚,你不信這些,真是太好了,他心中想著。
劉俊彥回到客棧的時候,天都已經要黑了,臉上笑意盈盈,顯然是考得極好。
等待放榜的日子,總是漫長而又焦急,葉信芳三人也接到了許多詩會、文會之類的帖子,但都拒絕了,劉俊彥接了抄書的活計想掙點錢,葉信芳要構思小說的下一個故事,而宋修之在出去逛了大半天,竟然買回來一本話本。
更讓葉信芳震驚的是,那竟然是他寫的。
“這個故事挺有趣?!彼沁@么解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