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你拿著?!比~篤三直接拿出一個小匣子就往葉信芳懷里塞。
葉信芳打開一看,明晃晃的銀兩,粗略一看,有近五十兩了,趕忙還給對方,“三叔,這我不能要!”
葉篤三卻是笑得開朗,“拿著吧,你三叔有錢著呢,咱葉家能出一個讀書種子,還是廩生老爺,我高興!”
葉信芳還不能深切的體會到古人的宗族觀念,族人之間互相扶持,彼此照應(yīng),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葉家除了葉信芳父親,已經(jīng)很久沒有出過一個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讀書人了。
“使不得,使不得?!比~信芳雖然是個看到錢財就走不動路的人,但是只想拿自己應(yīng)得的那一部分。
“拿著,別跟三叔客氣!你不要就是瞧不起你三叔!”葉篤三死活往他懷里塞,還口中說著:“不拿是不是嫌少?”
這種話都說出來了,葉信芳只得接過,暗自想著若是發(fā)達(dá)了一定要報答三叔。
“年年被陳家那些人嘲笑,今年總算是能出一口氣了,天天吹著什么書香門第,今年還不是連個秀才都沒有!”葉篤三說起這件事就一臉氣憤。
陳家也是縣城的大族,跟葉家一直不太對付,葉信芳問道:“陳家據(jù)說有位舉人?”
“沒了。”葉篤三也是一臉唏噓,見葉信芳疑惑,便解釋道:“前年進(jìn)京趕考,一直未歸,今年他家里人上京尋人,才知道早就染病身亡了,陪他上京的書童因?yàn)檎疹櫜恢芘滤依锶斯肿?,早就逃了?!?/p>
古時消息蔽塞,這種大事居然隔了兩年才知曉,科舉確實(shí)能改變?nèi)说囊簧?,但這獨(dú)木橋也不是那么好擠的,能力、體力、運(yùn)氣缺一不可,葉信芳更是堅(jiān)定了好好鍛煉的決心。
“芳兒,你只要想考下去,三叔就一直資助下去,不用擔(dān)心錢財,你若是不想考了,三叔也不強(qiáng)求。”葉篤三看著他認(rèn)真的說道。
葉信芳搖了搖頭,“欲踏青云路,豈能畏懼途中艱險,三叔放心,我有分寸的?!?/p>
葉篤三拍了拍他的肩膀,“善林沒了,你知道嗎?”
葉信芳大驚,縣試過了的時候,那孩子還說要好好讀書準(zhǔn)備府試,怎么說沒就沒了,府試的時候葉信芳一心閉門讀書,放榜的時候沒看見葉善林的名字,還只當(dāng)他是落榜了,怎么會好好的人突然就沒了。
“縣試考完,身體就不太好,又強(qiáng)撐著去府試,回來一場大病,藥石無用,半個月前沒的。”葉篤三說話的時候還有些嘆息,“好好的孩子,都是被他家里人逼得太緊,一心想要讀出個名堂來,反而卻……”
人死如燈滅,葉善林雖然不討喜,但也沒做錯什么,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jì),說沒就沒了,“那六叔他們還好嗎?”
葉篤三搖了搖頭,“你六叔全家都供著他讀書,指望著靠他翻身,你六嬸在家都哭瞎了,跟善林他娘都翻臉了,婆媳日日在家互相指責(zé)謾罵。”
古時人的命實(shí)在是太脆弱了,一日之內(nèi)聽到這么多負(fù)能量,饒是葉信芳也覺得有些心情沉重。
“瞧我,跟你說這些做什么,本來是你大喜的日子,你要不要辦一場慶祝一下,咱們族里好久沒有出這樣的喜事了?!比~篤三一向不喜六房的人,死了個小輩唏噓兩句就過去了。
葉信芳就奇怪自己這個三叔悲喜之間怎么能切換得如此自如,搖了搖頭,“還是不要辦了,侄子才沒了就辦酒,六叔家的人看了難免多想?!?/p>
葉篤三雖然很有意向辦一場,但見葉信芳興致缺缺,也就不再提了,“大伯讓你明天去祠堂祭祖,也讓祖宗高興高興?!?/p>
葉信芳想起那個慈祥的族長大爺爺,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明天一早就去。”
送走了葉篤三,回到屋里,飯菜也已經(jīng)做好了,不出意外的豐盛,他也算是衣錦還鄉(xiāng),張氏渾身都洋溢著揚(yáng)眉吐氣的愉悅。
“這張平安,一看你中了秀才,就又想結(jié)親了,我呸!”張氏說起這件事,滿臉都是嘲諷。
葉信芳也有些奇怪這件事,“他家不是說跟四姨家結(jié)親嗎?”
張氏一說起這件事就樂了,“你四姨家也就是面上好看,底子早就空了,張平安哪里看得上她家,人家心氣高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