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出征（第1頁）

“太好了，我這就回去再做最后一遍巡查，保證萬無一失！保準兩日后準時出發(fā)。”吳天成臉上洋溢著興奮，早已摩拳擦掌。

吳志杰轉(zhuǎn)過身，看著有些躍躍欲試的四叔，沉吟片刻，開口道：“四叔，此戰(zhàn)關(guān)乎北大年最后一府的歸屬，不容有失。不如……”

他的話還沒說完，吳天成卻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臉上的興奮略有收斂，強裝不悅道：“怎么？你認為四叔我靠不?。俊?/p>

“那倒不是，四叔你也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應(yīng)付這種戰(zhàn)事自然沒什么問題?！眳侵窘苓B忙辯解道。

“哦？”吳天成卻是眼中精光閃爍，神色變得異常嚴肅，他上前一步，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鄭重，“那你莫不是想要親自帶隊去？”

吳志杰微微一愣，沒想到四叔如此直接。其實他心中也在猶豫，也拉的戰(zhàn)事并不算艱難，六百名火槍手應(yīng)付起來已是綽綽有余，再加上北大年蘇丹饋贈的火炮，就算要攻城也不是什么難事。

他在考慮的是日后的治理，也拉可不像陶公一樣人數(shù)稀少。雖未具體統(tǒng)計，但大致估算過也有近萬土人，日后拿下也拉府如何處置這些人，如何減少后續(xù)他們的反抗，才是最棘手的。

吳天成卻不等他細想，語氣變得愈發(fā)嚴肅，甚至帶上了一絲長輩的威嚴：“志杰！你現(xiàn)在是什么身份？通鑾親封的披耶，北大年的總督，吳家日后的唯一繼承人！攻打一個也拉，算什么大事嗎？也值得你這位總督親自冒險那我們這些下面的將領(lǐng)是干什么吃的？難道你認為我吳天成連這點場面都撐不起來嗎？”

他越說越激動，聲音在殿內(nèi)回蕩：“你要是去帶兵，難道指望北大年這攤子事讓我來處理嗎？新來的移民安置，工坊的運轉(zhuǎn)，和紅毛鬼（荷蘭人）的后續(xù)交易……哪一件不是要緊之事？除了你還有誰能決斷嗎？”

最終，他頓了頓，也平緩了自己的語氣，反而是無比鄭重地說道：“志杰，你如今已是一地之主，留在這里比我有用太多。至于沖殺之事，自有我們這些粗人去做?！?/p>

吳志杰被四叔這番連珠炮似的話說得啞口無言，心中的那點猶豫也被沖散了。

他看著吳天成那無比誠摯的臉龐，心中明白四叔確實說得句句在理。也拉境內(nèi)多為雨林丘陵，此次出擊，或許瘧疾、瘴氣這些更致命，而這也是他這位總督不適合前去的原因。

吳志杰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釋然的笑容：“四叔教訓(xùn)的是，是我想岔了。好！此戰(zhàn)就全權(quán)交由四叔！我在北大年，靜候四叔凱旋！”

“這就對了！”吳天成這才重新露出笑容，“你放心，四叔保管把也拉城給你拿下來?！?/p>

隨后，叔侄二人又對也拉日后的治理問題進行諸多商討。不過這也基本上是吳志杰在吩咐，吳天成盡心傾聽，而或許是知道此事重大，吳天成也全然不像平時治理地方時那樣渾不在意。

最后，吳志杰將所有要注意的事項一一囑咐，殿內(nèi)也再次陷入沉默。

而吳天成也不想再耽擱時間，抱拳一禮，轉(zhuǎn)身大步流星，朝著軍營的方向而去，渾身上下都充滿了昂揚的斗志。

……

隨著吳志杰命令的下達，整個北大年也因這場戰(zhàn)爭徹底地高速運轉(zhuǎn)起來。

碼頭上，一批批糧草、彈藥運送上貨船，那幾門繳獲的24磅重炮也在數(shù)十人的努力下，極為艱難的運上了船只。此外，船上還裝有不少小口徑的青銅炮，這些也都是來自北大年的繳獲，如今，他們也將為這最后一府的統(tǒng)一而出一份力。

城郊村莊中，緊張的氛圍也同樣在彌漫。不少分到田地并在此安家的士兵都得到了短暫的告假，回家與家人做著最后的告別。

陳春生便是其中之一。他是個沉默寡言的漢子，來自漳州，在老家地?zé)o一壟，只能被迫下南洋謀生，隨后在宋卡的時候就給吳家當(dāng)了兵。

不過他從未想過自己如今竟然能擁有十畝可以傳家的水田，更沒想過，還能在此成家立業(yè)。他的“家”有些簡陋，是在此分配土地時一并分發(fā)下來的土人竹樓，但是遮風(fēng)擋雨卻是足夠。

此外，家里還有一個女人，是分配土地后，向上申請后挑選的土人女子，據(jù)說原是某個小貴族的家眷。老實說，他的這位婆娘長的并不怎么好看，有些太黑了，而且還只會說土人語言，兩人交流起來有些頗為吃力。

不過他卻不怎么在意，也不像其他士兵一般對土人婆娘動輒打罵，因此他的生活過的倒也不錯，那女子也是頗為勤快，把小小的竹樓收拾得干干凈凈，平時也經(jīng)常下地干活，在他回家時也伺候的他頗為合意，總之，陳春生很滿意如今的生活。

此外，前些天，他的妻子還怯生生地比劃著，告訴他，她可能有了。這消息讓陳春生愣了很久，心里又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有茫然，有喜悅，更有一種從未有過的責(zé)任。

不過，眼下他要去出征了。他站在竹樓里，看著眼前低著頭、搓著衣角的妻子。

她依然聽不懂幾句漢語，但也從這些時日肅殺的氛圍里看出來，她的男人要去打仗了。因此，她這些天的興致也不怎么高，整個家中氛圍也是頗為壓抑。

陳春生沉默了很久，從竹樓一角取出一個沉甸甸的小布包，塞到女人懷里。里面是他加入?yún)羌臆姾髷€下的所有餉銀和賞錢，眼下這場戰(zhàn)爭雖說勝算極大，但戰(zhàn)場上槍炮無眼，誰又敢說一定能回來呢。

因此，他打算將這些，全都交給眼前這個成為他妻子才三個月的女人，反正他在這世上也只有這一個牽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