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清晨,吳志杰只帶了少數(shù)親衛(wèi)和幾名管事便出了城,直奔北大年城西邊的塞武里河上流的支流而去。
無論是開荒墾殖所需的鋤頭、鐵鍬??车?,還是興修水利必不可少的鐵鎬、鐵釬、甚至未來可能需要的小型水利機械構(gòu)建,還是打造兵器、加固城防所需的鋼鐵,甚至日后打算與吉蘭丹交易所需的各種鐵制工具……都離不開充足的鐵料供應。
而吳志杰這次去往的目標,正是城郊外的鐵礦山。
礦山區(qū)域的景象遠比吳志杰預想的還要原始和混亂。幾個深淺不一的礦洞入口從山體挖出,洞口處則用粗大的原木支撐著,看著有些心驚。
礦洞外,散亂地堆放著開采出來地鐵礦石,大小不一,還夾雜著大量地廢石。一些衣衫襤褸地土人在監(jiān)工下,背著背簍,將礦石從洞內(nèi)背出,倒在指定地堆放點。
不過吳志杰改善礦山環(huán)境興致缺缺,因為這注定是土人要干的活。他也沒在此多停留,而是帶著人直奔山腳下靠近溪流的地方,這里是鐵礦的冶煉區(qū)。
這里有幾座用泥土和石塊壘砌起來的矮爐,甚至有點像大號的倒扣瓦罐,此刻正吞吐著濃煙,爐子里火焰跳動。
而矮爐旁邊,同樣是一群土人勞工,有的正在費力地拉著簡陋地木制風箱,有的則在往爐子里添加木炭和礦石,最靠近爐口的土人工匠則時不時用長鐵鉤扒開爐料,觀察內(nèi)部是否結(jié)成梳松的鐵團。
“簡直是在糟蹋鐵礦石和人力!”吳志杰看著眼前這一幕,搖了搖頭,眉頭緊鎖,對著身邊人說道。
他在前世雖并非冶金專業(yè),卻也知道這種近乎原始的方式,不僅效率低下、消耗巨大,更重要的是成品質(zhì)量差,煉出來的鐵難堪大用。
這些土人采用的正是塊煉法,是人類最早掌握的人工煉鐵技術(shù),廣泛應用于公元前一千年至中世紀時期,如今早已落后于時代。
當今最先進的大英已經(jīng)采用了焦炭高爐煉鐵法,而得益于焦炭高爐和蒸汽機鼓風技術(shù),這種方法可以穩(wěn)定產(chǎn)出液態(tài)生鐵,這也使得英國如今的生鐵產(chǎn)量突破了十萬噸。
難怪先前北大年蘇丹國境內(nèi)的大部分鐵器還依賴于進口,本土只生出一小部分。
陳阿水是個四十多歲的、手掌粗大布滿老繭的中年漢子,也是一名效力于吳家的工匠。此時,他湊近一個剛出爐、還在冒著熱氣的生鐵錠看了看,又用手指沾了點灰燼捻了捻,搖搖頭,對吳志杰說道:“大少爺,這是爐子不行,太矮了,火候也控不好。用的炭看著也不對,燒出來的盡是渣子。這鐵疙瘩,頂多打個鋤頭,還容易斷。”
他又走動兩步,指著風箱說道:“那風箱更不行,幾個人拉得哼哧哼哧,風還是不夠大,火就燒不旺,鐵水也化不干凈。在我們漳州老家那邊,早就用水排了!”
吳志杰點點頭,這正是他帶他們來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