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叔,起風了。”吳志杰并未轉身,目光依舊看著遠處港口那些正在升帆的船只上。
眼下西南信風雖已起,但還并不是最佳的時候,大約在一個月后,海上信風將達到最盛,到那時才是最適合的返航時機。
“是啊,起風了!也到雨季了。”吳天佑輕聲附和,走到侄子身旁,眼中卻有些擔憂,“這雨勢不小,看這云層,估計還得下上一陣子,那些新來的移民倒是難了?!?/p>
“只是難受這一陣子罷了,”吳志杰承認道,但語氣卻并未有太多的沮喪,“等雨勢平緩下來便能繼續(xù),而且,到時土地松軟,開墾起來反倒能省些力氣。眼下最重要的,”
他話鋒一轉,看向吳天佑,“還是把握這股南風。六叔,此番船隊北歸,責任重大!無論是上下打點,疏通關節(jié),還是招募移民、延攬各類匠人,都需您費心了。”
聽聞吳志杰這番肺腑之言,吳天佑只覺一份沉重的信任壓在心頭。
只見他鄭重點頭,眼神堅毅:“志杰你放心,此事關乎我吳家數代基業(yè),六叔省得輕重,一定竭力說服族老,廣招鄉(xiāng)親子弟。漳州本就地少人多,有這般授田安生的機會,必定不會缺少響應之人。
至于招募匠才之事,我也會小心留意?!?/p>
“好!有六叔你親自操辦,我便放心了。”吳志杰臉上露出一絲欣慰之色,“不過海上風浪大,您還得多留心?!?/p>
“嗯,我省得,”吳天佑笑了笑,作為多年來家族船隊的管事,風浪對于他來說早已是家常便飯。
不過,笑容很快收斂,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神色又轉為凝重,“近來南面海域并不太平,有數股來歷不明的海盜,趁著風浪頻頻出沒于吉蘭丹外海至陶公水道。
上月便有一艘潮州商船遭劫,不過幸好他們貨少船快,這才逃過一劫,雖未傷人命,但逃亡之際貨物丟失不少。這些海匪船快槳多,熟悉水道,來去如風,甚是棘手?!?/p>
他看向吳志杰,神情無比鄭重:“我走之后,你務必嚴令留守水師,收縮巡邏范圍,加強近岸警戒,若有商船外出,務必結伴而行,并由戰(zhàn)船短程護送!
此外,更要提醒往來商賈,小心行船,盡量靠海岸航行。南面那些海盜,見我們主力北去,留守空虛,難免不會生出覬覦之心,甚至……膽大包天,襲擾港口!
此事,萬萬不可掉以輕心!”
吳志杰眼神一凝,沉聲道:“六叔提醒的是,我會立刻部署,加強港口以及近海水域防衛(wèi),若有警訊,陸上炮臺即刻支援。”
“好,你心中有數便好,務必多加小心!”吳天佑見侄子顯然已將此事放在了心上,心下稍安。
他緊接著再次叮囑,語氣也是擔憂,“此外,還有山里土人,我聽不少本地華人說過,每逢雨季,尤其大雨初歇、道路尚未干透之時,深居雨林的土人部落便時常下山。他們兇悍狡詐,不乏劫掠村莊,搶奪糧食牲畜,甚至擄掠人口之舉。
那些新來的華人移民辛苦來此,本就艱難,若再遭此禍患,必定人心惶惶,動搖根基。
此事,你務必多加小心,嚴加防范!”
“此事我早有安排!”吳志杰眼神鄭重,沉聲回應道,“先前我便聽聞葉明遠說過此事,如今趕來的華人移民俱都安排在城西墾殖,那里地勢相對開闊,臨近大陸和駐軍營地,土人輕易不敢深入?!?/p>
他頓了頓,眼中寒光一閃:“至于外圍村落,我已命在那些地方安家的士兵,雨季期間必須返回本村駐守。并給他們配發(fā)了火槍、火藥和足夠的箭矢。各村也已加固寨墻,只要據險而守,支撐到到附近駐軍聞訊趕來,想必問題不大。
待日后騰出人手,有的是時間收拾他們,六叔你不必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