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體緊貼著顧言的身軀,能夠清晰地感受到他西裝面料下的體溫。那股溫?zé)嵬高^她單薄的真絲旗袍,如同一團火焰一般,烙印在她的皮膚上。
星玥的輪椅卡在門檻處,機械臂正在暴雨中檢修電路。沈星晚回頭張望的瞬間,顧言突然將她推進東廂房的陰影里。掉漆的雕花門扇吱呀合攏,將雨幕隔絕成朦朧的背景音。
在這片昏暗之中,只有那醫(yī)用腕帶發(fā)出的藍色光芒,時隱時現(xiàn),仿佛是這無盡黑暗中的唯一一點希望之光。沈星晚的后背緊緊地抵著蘇繡屏風(fēng)的殘片,那金線牡丹的繡紋,雖然已經(jīng)有些殘破,但依然能看出其精美之處,然而此刻,這些繡紋卻像是無數(shù)根細針一般,硌在她的蝴蝶骨上,帶來一陣又一陣的刺痛。
而在她的不遠處,顧言的手杖靜靜地倒在八仙椅旁,仿佛是被遺棄的孤獨者。那手杖的木質(zhì)散發(fā)出淡淡的檀木香,與顧言領(lǐng)口逸出的苦艾氣息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種獨特的味道,將沈星晚困在這小小的方寸之間,讓她無處可逃。
“你的心跳過速了?!彼穆曇舻统炼鴾厝?,仿佛能穿透人的靈魂。他的指尖輕輕地虛按在她的醫(yī)用腕帶上,那一瞬間,時間似乎都凝固了。
緊接著,投影在墻面上的心率曲線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猛地拉起,陡然攀升。那線條如同一道閃電,劃破了平靜的屏幕,讓人不禁為之震撼。
沈星晚的耳墜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掃過她鎖骨上的疤痕。那疤痕本就微微凸起,被耳墜這么一碰,更是帶來一陣冰涼的觸感。這觸感順著她的肌膚蔓延開來,仿佛電流一般,讓她不由自主地向后仰頭。
她的發(fā)髻間插著一支玉簪,隨著她的動作,玉簪與屏風(fēng)的木框發(fā)生了碰撞。清脆的響聲在這寂靜的房間里回蕩,像是打破了某種禁忌。
顧言忽然伸手護住她后腦,掌心紋路碾碎積年的蛛網(wǎng)。沈星晚的抗議被窗外的驚雷截斷,當(dāng)他俯身撿拾墜落的玉簪時,潮濕的額發(fā)掃過她裸露的腳踝。
“簪頭刻著顧氏祖訓(xùn)?!八麑⒂耵⑴e到漏雨處,晨光穿過簪身的冰裂紋,“醫(yī)者仁心“四個小篆在墻磚上投下顫動的陰影。沈星晚的指尖撫過簪尾殘缺,“這是媽媽結(jié)婚時的“
未完的話語消融在突然貼近的體溫里。顧言的手掌撐在她耳側(cè),屏風(fēng)殘片在壓力下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呻吟。當(dāng)他低頭尋找她躲閃的目光時,醫(yī)用腕帶的警報聲與雨聲共振成轟鳴的潮汐。
沈星晚的呼吸輕柔而溫?zé)?,如微風(fēng)般輕輕拂過他襯衫的第二顆紐扣。那股溫?zé)岬臍庀⒎路鹜高^薄薄的布料,直接觸及他的肌膚,帶來一種微妙的觸感。
而就在這顆紐扣下方,星玥送給他的平安符正靜靜地躺在那里。那是一個小巧精致的平安符,用紅色的絲線編織而成,上面還繡著一些小小的圖案。此刻,這個平安符似乎因為沈星晚的靠近而微微發(fā)燙,仿佛它也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當(dāng)沈星晚意識到自己的呼吸正如此近距離地接觸著顧言的襯衫時,她的臉?biāo)查g泛起了一抹紅暈。她有些慌亂地想要側(cè)身逃離這個尷尬的局面,然而就在她轉(zhuǎn)身的瞬間,旗袍開衩處的盤扣卻突然勾住了他西裝的袖扣。
那是一個極其細微的動作,但卻讓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拉近。絲線崩斷的輕響在空氣中回蕩,仿佛是一個小小的警鐘,提醒著他們彼此之間的距離已經(jīng)如此之近。
而在這一瞬間,顧言的拇指不小心擦過了沈星晚鎖骨間的疤痕。那道疤痕雖然并不明顯,但在他的觸碰下,卻像是被放大了一般。他的拇指輕柔地?fù)徇^那道疤痕,仿佛在觸摸一件易碎的瓷器,生怕一不小心就會將它弄碎。
“這道疤,“他的氣息染紅她耳尖,“是那年實驗室火災(zāi)時被鐵架劃的?“沈星晚的睫毛掃過他下頜,醫(yī)用酒精與苦艾酒的氣息在潮濕空氣里發(fā)酵成危險的雞尾酒。
星玥的輪椅碾過回廊青磚的聲響驚散旖旎。沈星晚倉皇后退,繡鞋跟踩中滾落的藥瓶。當(dāng)顧言攬住她下墜的腰身時,染血的婚戒從錦盒滑落,戒圈滾過磚縫恰好卡在兩人鞋尖之間。
沈星冉的電子合成音穿透雨幕:“西廂房發(fā)現(xiàn)媽媽的設(shè)計稿?!皺C械臂舉起防潮箱的瞬間,暴雨裹著紫藤花瓣撲進東廂房。沈星晚的珍珠項鏈應(yīng)聲斷裂,顧言低頭拾撿時,她染著丹蔻的指尖正落在他后頸的舊疤上。
二十年前的那場雨,仿佛穿越了時空的界限,輕輕地叩擊著窗欞。那聲音,時而清脆,時而低沉,仿佛是歲月的低語,訴說著那些被遺忘的故事。
當(dāng)沈星晚的唇瓣不經(jīng)意間擦過他的耳際時,顧言的身體猛地一顫。他的心跳瞬間加速,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靜止了。他下意識地伸出手,緊緊地扣住了她的手腕,將她的手按在了那破碎的屏風(fēng)殘片上。
那屏風(fēng)上的金線牡丹,早已褪去了昔日的光彩,顯得有些黯淡。然而,在兩人交錯的體溫間,它卻像是被喚醒了一般,重新綻放出了一絲微弱的光芒。
就在這時,一陣刺耳的警報聲突然響起。那是醫(yī)用腕帶發(fā)出的聲音,提醒著他們時間的緊迫。顧言的眉頭微微一皺,但他并沒有停下動作。他的嘴唇緩緩地靠近沈星晚的唇,帶著一絲淡淡的藥苦味。
終于,他的吻輕輕地落在了她顫抖的唇上。那一瞬間,時間似乎凝固了,整個世界都只剩下了他們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老宅的漏雨聲漸次清晰時,星玥的輪椅正停在東廂房門外。沈星冉的機械臂懸在半空,全息投影屏上是顧明玥未完成的設(shè)計稿——并蒂蓮纏繞著星軌,恰似此刻穿過門縫的光影中,那雙仍未分開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