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張老頭的魂魄,趙四海沒提去墳地的事,只淡淡說了句回去,便轉身往林宇軒住處走。
一路林宇軒追問不停,想知道張老頭臨終那句原來如此藏著什么玄機,可趙四海要么裝聾作啞,要么顧左右而言他。最后被問得急了,才悶悶地說:你那點事,我也說不清。等處理完這檔子,帶你去個地方,到了就全明白了。
這話反倒勾得林宇軒心里更癢,一夜輾轉難眠。半夜總聽見門外有腳步聲,想來趙四海也沒睡安穩(wěn),卻終究沒敲門進來。
第二天日頭曬到窗臺,林宇軒才拖著乏勁起身??蛷d里趙四海正低頭折著什么,眼下烏青一片,顯然熬了通宵。
醒了?趙四海頭也沒抬,指了指桌上的牛奶面包,不會讓飯,湊活吃點。
林宇軒這才看清,他手里折的是紙人,眉眼口鼻竟捏得有模有樣,遠看竟像個真人。
替身紙人。趙四海見他盯著紙人,解釋道,那厲鬼怨氣重,硬拼怕是兩敗俱傷。先用這個試試,能不能化了她的戾氣。
林宇軒愣了愣——道家不是講究斬妖除魔么?怎么趙四海反倒費心思去化解?但他沒多問,知道這位師父讓事向來不按常理。
張老頭說的埋骨地,在電中集團后方的三村共用墳場。小湖村、大湖村、小馬村的先人都葬在這兒,密密麻麻的墓碑擠得像沙丁魚罐頭。據說后來政府限了面積,村民們下葬時稍不留意就挖著別家的墳,為此三村沒少起沖突。
大白天站在墳場外,林宇軒都覺得后脖頸發(fā)涼。那些朝向不一的墓碑像無數雙眼睛,直勾勾盯著人瞧。
趙四海卻盯著墳場出神,眉頭擰成個疙瘩,掏出煙點燃,咂咂嘴道:好塊地,可惜了
這也算好地?林宇軒咋舌,都出厲鬼了。
你懂個屁。趙四海彈了彈煙灰,指著墳場邊緣,那排楊樹,分布是北斗七星陣,鎮(zhèn)邪的。再看后頭那山,高低錯落,是活龍脈。擱古代,葬在這兒的人家,子孫出宰相都不稀奇。
他忽然指向墳場中央那棵孤零零的梧桐樹,語氣沉了下去:就這棵樹,把好風水全毀了,硬生生改成了養(yǎng)魂地。
林宇軒順著看去,那梧桐確實扎眼,孤零零杵在墳堆里,葉片墨綠得發(fā)黑。
梧桐屬陰,招鬼的。趙四海冷笑,偏又種在北斗陣的勺口上,把鎮(zhèn)邪陣變成了收魂網——進來的鬼魂出不去,只能被里頭的厲鬼當養(yǎng)料?,F在是厲鬼,再過幾十年,養(yǎng)出個鬼將都有可能。到時侯
林宇軒后背一涼,想起那些糾纏自已的夢魘:就沒補救的法子?
沒。趙四海搖頭,風水壞了容易,想修好難如登天。不然古代帝王哪用費盡心機找吉穴,自已造一個不就完了?
砍了這樹呢?林宇軒還抱著希望。
晚了。趙四海踩滅煙頭,樹早把這兒的陽氣吸干凈了,砍了也變不回去。這養(yǎng)魂地的局,已成定數。
那咋辦?林宇軒急了,他可不想再被厲鬼纏上,更不想別人遭這份罪。
趙四海眉頭緊鎖,眼睛在他身上轉來轉去,嘴唇動了半天,沒說出話。
您倒是說??!林宇軒真急了,再墨跡,指不定又有人遭殃了!
趙四海嘆了口氣,臉色有點古怪,憋了半天,冒出句讓林宇軒差點跳起來的話:
宇軒啊,我瞅著你頭發(fā)挺密啊。